莫子衣垂下眼眸:“是我殺了他們。”

“害得他們染上了傀毒之人,剝奪了他們作為一個人的權力的人, 是傀, 不是主人。”長竹樹理上了一柱香, “願他們下一世能平安喜樂。”

“長竹, 不要叫我主人。”莫子衣道,“若是有一天你受不了了,想走了, 便走, 這深淵, 不應該是你一個女子來闖的。”

長竹樹理道:“主人救了樹理,便永遠是樹理的主人。不論主人身處何方, 身陷何種境地, 樹理都會想盡辦法站在主人身邊......葉公子,定然也是這樣的想法。”

“長竹,謝謝你。”

莫子衣再無更多的話語,長竹樹理是唯一一個站在他身邊的人。在那麼一瞬間,他的心中湧出一股無法抑製的衝動,他想隱去身形, 想衝到皇宮中,看一眼葉無悔,想揪著他的衣領,問問他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

這念頭不過蹦出來了片刻,莫子衣便放棄了。

他起身,走出破廟,烏雲蔽了圓月,紅羽如若鞭麟笞鳳般決絕,血月妖刀帶著上弦彎月的妖異,一刀一鞭在這一瞬間,鋒芒盡露。一抹淡淡的紅芒劃過雙瞳,轉瞬即逝。

“走罷,長竹,我們去下一處。”

傀毒,原先隻在修真界傳播,現如今不知為何,竟傳到了民間。染毒者,將褪去人形,成為傀儡,四肢異形,為那幕後之人所控,非人非鬼,永生不死。唯有血月妖刀刺穿心髒,才能徹底滅了這些怪物,讓他們恢複人形,還給感染的人死後最後的體麵。

山煙朦朧,烏雲密布,淅淅瀝瀝的雨點從天而降,雨滴濺起一個個小皇冠,亦帶起一片成河血流。

背後,是染了傀毒的小村,屍橫遍野,有的人家炊煙依舊,卻再無生息;眼前,是一大一小,兩個渾身顫唞著的孩童。

年紀稍小的那位,顫顫巍巍舉著一柄小木劍,將年紀稍大的那位護在身後。

小孩閉眼,揮舞著木劍,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開,大魔頭,走開!”他身後的那位,渾身沾滿了帶著傀毒的血,直翻白眼,四肢正以一個特定的奇異的頻率抽搐。

凡人沒有修士那般的體魄,修士尚能挺上幾日,而凡人,一但沾傀毒之血,立馬病變。

血月妖刀還滴著血,血珠落入泥土,激起一縷白煙,在蒙蒙雨水之中被迅速澆滅。

莫子衣就這麼冷眼看著他們,也不動,任憑小木劍一下一下的打在自己的身上。

雨水砸在他的臉上,順著臉頰蜿蜒而下,彙聚成晶瑩水珠,再從下巴處滴落。

小孩身後的那人睜開了眼,瞳孔之中再沒有焦距,成了一個人形怪物,揮手,欲往小孩身上攻去。

他還活著,但腦子已經死了,身體不再屬於自己。他沒有特定的攻擊目標,隻是因為小孩離得他近,於是便不留活手的攻去。

小孩愣住了,呆愣愣的,不知該做何反應,自己保護的兄長竟然在他眼前變為了奇怪的東西,雙手詭異的彎曲,揮動間,帶著滿腔毫不掩飾的殺意。

下一刻,莫子衣動了,身形猶如鬼魅,一刀穿心,再拉著小孩退出血液噴射的範圍,二人身上沒有沾染到一滴的血液。長竹樹理處理幹淨小村子的後事,趕了過來,琴聲帶起朦朧煙霧,將年長的那人身上的血汙洗淨。㊣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小孩愣愣的看了長竹樹理一眼,又愣愣的看向莫子衣,呆若木雞。雙眸無神,似是在疑惑為何這個魔頭竟不將他一同殺了。但同時,他又明白了個連自己也不相信的事實——這個魔頭救了他。若沒了這個魔頭,他的下場隻有兩種,要麼,變成和兄長一樣的怪物,要麼,命喪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