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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大主題,但我在這個主題上徘徊得太久了,再繼續寫下去,無疑是燦冷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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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了創作危機,決心在動物小說這個領域裏闖出一條自己的新路來。我閱讀了大量生物學、動物學、動物行為學等方麵的書籍,利用假期跟隨動物學家深入到原始森林考察體驗生活,擴大自己的知識麵。我發現自己過去對動物的理解是很膚淺的,除家畜、家禽外,動物並不是為人類而活在這個地球上的,它們和人類打交道並不是它們生適的全部內容。動物世界是個色彩斑斕的世界,特別是那些具有群體意識的哺乳類動物,和人類一樣,也有愛和恨,也有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在弱肉強食生存競爭的叢林背

景下,也活得相當累。這些動物和它們的生活完全有資格進入小說家的創作視野,構成有獨特韻味的作品。動物是人類的一麵鏡子,人類所有的優點和缺點,幾乎都可以在不同種類的動物身上找到原型。比如善良,可以和白兔劃等號;比如溫柔,可以和綿羊劃等號;比如勤奮,可以和工蜂劃等號;比如殘忍,可以和豺狼劃等號;比如狡詐,可以和狐狸劃等號;比如好鬥,可以和蟋蟀劃等號……文學雖然是人學,但人類本身就是從動物進化來的,至今或多或少地保留著某種動物性,如果著力於從動物身上折射出人性的亮點

和生命的光彩,在動物王國中尋覓人類在進化過程中失落的優勢,或指出人類在未來征途上理應拋棄的惡習,將為動物小說的存在尋找到堅實的價值基礎,為動物小說的發展開辟寬廣的前景。

順著這一思路,我寫出了短篇《蒙塚》和中篇《暮色》。我自己覺得,這兩篇小說是我動物小說創作的一個新起點。首先,這兩篇小說純寫動物,沒有人類出現,故事和情節源自動物特殊的行為本身,而不是來源於道德規範。在《蒙塚》裏,母象巴婭麵臨母愛和情愛發生尖銳衝突時,毀滅情愛而成全母愛;在《暮色》中,豺們為了種群的利益而犧牲年老體弱者。這類主題,觸及到我們久已掩抑的一些人性層麵,引發讀者對人自身的生存狀態的思索。其次,在寫法上,我改換敘述角度,運用嚴謹的邏輯推理和合情合理的想象,模擬動物的思維感覺,進行心理描寫。

這個嚐試,應該說是成功的。小說發表後,引起廣泛注意,收進各種選本,有的評論家還指出:這兩篇作品都從動物的特性著眼結構故事,對動物行為的自然動機觀察入微,蘊含著深刻的哲理,目沒有將動物人化的痕跡,堪稱純正地道的動物小說。

我自己認為,真正意義上的動物小說似應具備如下要素:一是嚴格按動物特征來規範所描寫角色的行為;二是沉入動物角色的內心世界,把握住讓讀者可信的動物心理特點;三是作品中的動物主角不應當是類型化的而應當是個性化的,應著力反映動物主角的性格命運;四是作品思想內涵應是藝術折射而不應當是類比或象征人類社會的某些習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1986年畢業後,我調到成都軍區創作室工作,專心從事我所喜歡的動物小說創作。先後寫下了《盲童與棄狗》、《一隻獵雕的遭遇》、《瘋羊血頂兒》、《混血豺王》、《象母怨》、《誘雉之死》、《保姆蟒》、《最後一頭戰象》、《斑羚飛渡》等長、中、短篇共二自萬字的動物小說,在海內外出版了二十多部作品,其中短篇動物小說《第七條獵狗》、長篇動物小說《一隻獵雕的遭遇》和《狼王夢》、中篇動物小說集《紅奶羊》獲得國家級大獎。

十五年的創作實踐,我有一個深切的體會:動物小說之所以比其他類型的小說更有吸引力,是因為這個題材最容易刺破人類文化的外殼、禮義的粉飾、道德的束縛和文明社會種種虛偽的表象,可以毫無遮掩地直接表現醜陋與美麗融於一體的原生態的生命。隨著時代的變遷,文化會盛衰,禮義會更替,道德會修正,社會文明也會不斷更新,但生命殘酷競爭、頑強生存和追求輝煌的精神內核是永遠不會改變的。因此,動物小說更有理由贏得讀者,也更自理由追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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