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癱軟著身子愣愣的靠在床上,越想越是心驚,越想越是害怕,眼皮子上下也一直在跳個不停。村裏的老人家們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少年心想這可迷糊了,兩隻眼一齊在跳個不停,這那分得清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隔壁的院子裏突然響起了柴門推開的聲響,打斷了少年正在費力思索的心思,一時讓他更是心煩意亂了,怎麼好端端的,不多一時,不少一時,正當自己腦海裏將要想起了什麼重要東西的時候來打個岔,幹脆一股腦全忘了,就記得落...落雨...
隻記得這兩字腦袋裏便亂作一片漿糊了,心想:“怎的這般倒黴,難道真是這幾日中了邪了,這左手腕的紅印是閻王爺給印在手腕上的?夜裏給閻王爺當臨時的鬼差使喚,這一來二去的竟然還睡夢中學會了寫字書畫。”
不過隻是這麼一想少年自己臉上又笑了笑,怎的還想要這些怪力亂神之事上去了,那閻王爺就是要找凡間的俗人當鬼差先使喚著也犯不著找自己這麼個看起來年輕體弱的小少年,村子裏就有的是力氣比自己大不少的青壯漢子。
少年苦笑著撓了撓頭,仔細的聽著隔壁的動靜,聲響還挺大的,不過這大白天的又是盛陽當空也很平常,能這麼吵鬧的除了隔壁的調皮小丫頭也沒誰了。
聽得有人說話,原來是隔壁家的宋大嬸帶著閨女剛剛從鎮子上回來,要到年關了,雲起鎮上有熱鬧非凡的廟會,宋大嬸家的閨女吵吵嚷嚷的要去看廟會,這才剛回來還沒過了那股熱鬧勁,在院子裏鬧騰個不停呢。
少年一聽嘰嘰喳喳的聲音直從隔壁的院子裏清晰地傳到了自己的耳朵裏,不由無奈的笑了笑,“這宋大嬸家的閨女啊,年紀已有十五過半了,也就比自己小那麼一...”
愣了一下,才想到自己到年關過了方才十六整歲,這怎麼算隔壁宋大嬸家的閨女也就比自己小了至多半歲,怎的連這等簡單的東西也能記錯,那來的一年多呢。
宋大嬸家的閨女比自己小半歲,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旁人的記不住,算不得什麼事,可那丫頭硬生生的逼著自己把她的生辰八字背了個滾瓜爛熟,怎麼還會記錯呢。
隔壁的院子裏一位身子有些矮,臉蛋紅彤彤的看起來煞是可愛的姑娘急急忙忙的抱著一手東西一個快步邁著輕盈的步伐輕鬆的跨上矮牆,一臉歡喜的笑容,穩住身子後蹲了下來,鬆開了一雙白嫩的不像是鄉村女娃應該有的手掌,雙手捧著的全是如指甲蓋大小的石子,有點兒像是溪流河灘邊上的青石子,隻不過與溪流邊便能撿到的石子大不相同。
呼了一口氣,在寒冷的風中成了一團白霧,少女手中的石子大小相差的不多,並且還是色彩多樣,外表很光滑的,如羊脂,豆青,白露等。這種不值錢的石頭,大小不一,顏色青青的在村裏外的溪灘裏隨處可見,但到了鎮上的手藝人那裏一擺弄便就成了孩子們喜歡的小玩意了。
那少女輕鬆的跨過自家的矮牆,穩住了身子確認手裏捧著的石子一個都沒有漏掉後,又笑意盈盈的雙手捧好石子跳過了老馬家的一側矮牆,在院子裏就向著屋子裏靠在床上的少年麵露出勝利的微笑,似乎已經是習慣了,看來這樣的事並沒有少做。
是的,不但沒少做,還是不厭其煩的如此這般。在少年的記憶力,老馬家的那一側矮牆起先是不矮的,愣是給宋大嬸家的閨女先前跳不過的時候又不肯順著一旁多走兩步路從大門進來就好了,非要較這個勁,隔三差五的削一鏟子,愣是把這一側的牆給削的能跳過去了......
站在老馬家的院子裏,隔著沒幾步路那少女便笑的很燦爛,一雙圓潤的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型看著屋子裏靠在床上的少年。倒也不是少年白日裏不在意沒有拉上粗布遮擋著睡覺,而是老馬家窮的鐺鐺作響,一個銅板恨不得能掰成兩個使,一頓飯能頂兩頓飯飽,那還能顧得上這些呢。
飽暖思淫欲,饑寒起盜心。雖然老馬家確實窮,村裏人都知道馬家的小三子那是吃了上頓沒了下頓,就連屋裏連個像樣的粗布都沒有,睡覺都沒得遮掩,不過馬三雲這孩子生性也倔強要求,跟他大哥二哥一個樣。兄弟三人都在的時候再窮都不肯讓鄰居們多施舍,隻肯受些小恩小惠。
大哥二哥都不知道哪兒去了後老馬家就剩下馬三雲這孩子了,老馬家的光景更差了,村裏經常看到馬三雲這孩子餓的不行了才肯找鄰裏們,還非得幹點雜活什麼的才過意的去。老馬家再窮,村裏少了什麼都沒人往他身上想,知道這孩子性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