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真的要看見那兩人行禮之後在走嗎?”朱穀生背著木劍在街上走著渾身不自在,這東洛於他而言也是是非之地,從未敢想過,有朝一日他竟會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裏。隻不過,身邊的女子似乎比他還要不自在,朱穀生雖然狂妄,可也偶爾會有那麼一絲,同情心。
“那樣才是你口中的功德圓滿呀。”
“這如今他們兩人已是鐵板釘釘的要成親了,這行禮你看與不看有何關係?”
“不一樣呀,總感覺最後幾日,我要看著公子娶親才是。”
朱穀生實在不敢苟同她的想法,這個小妖不僅腦子不靈光,在情感方麵,也是弱智的可以。
“這因果輪回,都是命中注定的。雖然你我立場不同,但看在你招待了我這麼些日子的份上,我也就與你推心置腹的說上幾句。”朱穀生拉著她在路邊的巷子處坐下,兩人看著街道上往來的行人,都是一樣的懵逼。
“這世上的妖不外乎分為兩種,第一種一心想要得道升仙的良妖,如你;第二種,為達目的殘害百姓的惡畜,如我所收的那些;不管是哪一種,皆是與人相隔遙遠,不可比肩。你在人世已有十數年,是為報恩而來,這原因是情有可原;可你也許未曾想過,你身為妖靈,久待人世不但會給自己的修行帶來阻礙,更會因為自身的妖氣給你身邊親近之人帶去厄運。”
身邊親近之人,她身邊親近之人,唯有一個蘇言明。
蘇歡受驚的睜大雙目,隱有淚花點點。以前阿婆也跟她說起過,說她與人類不同,不能與人類一直待在一起。她一直以為,不離開是對自己的修為有損,可卻從未想過,她的不離開會給公子帶去厄運。如果她早知道,早知道會對公子不利,也許數年前,不,也許更早,更早的時候,她就會計劃著離開。她的恩公,怎麼可以有半點的不好,她不允許的呀。
“道長,如果說我的存在會對公子不利,可是這麼多年,公子一番坦蕩,也未有何不妥呀。”這也是蘇歡一直沒走的緣由,蘇言明一直厲害,厲害的沒有什麼會讓他皺眉,以至於蘇歡都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
“所謂物極必反,沒有任何不妥到最後就是大大的不妥。蘇歡,以我多行走江湖的眼色看來,你若在繼續留下,蘇言明怕是有大災降臨。”
大災,降臨……
“隻有三日了,三日後公子成親,我那時在走,也不行嗎?”
朱穀生卻是知道,如若蘇歡看了那場空前的親事,她這輩子怕是都忘不了。一個女孩子,在她豆蔻歲月中讓一個男子印在心上消除不去,這絕非是一件幸事。
“蘇歡,你這般年歲在妖界,其實是個稚子之齡,你未曾開竅,所以不太懂得其中深淺;我隻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告誡你一句,有些事情,早早抽身,對你自己,是好事。”
朱穀生說到這個份上,蘇歡就是在堅持也不免有了些動搖。朱穀生見她麵上有了些鬆動,自知話已經說到了頭,在沒什麼好囑咐的,搖著酒壺就自行離了去。隻有蘇歡低頭凝著地麵上的螞蟻,不知在想些什麼。
發了很久的呆,蘇歡在抬頭時,日頭都已西斜,手腳凍得發麻,起身時都感覺到頭暈眼花。真是在人間呆久了的緣故,這個身體,竟然已沾染上了人類的習性。
出了巷子,往日裏十分熟悉的一條回府的道路,看在蘇歡眼中都已是曆經滄桑的孱弱,在經不得她的來回踏足。
小道吵嚷,行人不絕。身邊的人來了又走,腳步匆匆,因為他們在這人世都有牽絆,都有歸宿;不像她,並不屬於這人間,所以,不能在繼續待下去,她也有自己的歸宿。
“公子,這一次,是真的要再見了,您的救命之恩,蘇歡雖還的不算夠本,但上天看在我誠心竭力的份上想必也會理解。公子是富貴之人,必會世代福澤深厚,源遠流長。”
蘇歡行走在街上,一會兒愁鬱,一會兒傻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十分用神,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下,將她的神思從另一個世界拉回。
“蘇姑娘在這閑逛?”
劉邵雲一身墨色錦袍外罩黑色大氅,俊朗的麵容上閃著純粹的笑意,蘇歡一眼看過去,被他麵容吸引的愣神。
“劉公子。”
“方才我在對麵見這有道身影極為像你,就過來瞧瞧,沒想到,與蘇姑娘到真有緣,又碰麵了。”
他姿態閑適,語氣輕鬆,對著蘇歡笑的極為真摯。蘇歡哪裏能抵的他這樣的微笑,當下就被閃的眼花,隻剩傻笑了:“我就是在閑逛,閑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