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無論他怎樣叫喊,這群人就是不給他一個麵見蘇言明的機會。等到被打的朱穀生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一群小廝才暫時停止了對他的仗打。地麵上冰冷濕寒,朱穀生昏昏沉沉的,可心裏卻是氣的狠了。他從南辰一路追到東洛,可不是來承受這樣的侮辱的。斬妖除魔是他一直以來的信念,這個信念支撐著他,讓他戰勝了對東洛的不喜,對故地的,心驚……妖物,你且等著,今日之辱,我定,定會向你盡數討回來!
蘇府內,蘇言明聽著下屬呈報上來的消息,傾身靠坐在長椅中,微微搭下眼睫。指頭拂上了帶著涼氣的竹簡,暈黃的光線一根一根錯落在白皙如玉的手指肌膚上。聲音清冷,卻美若風吹琳琅,碧山碗裏,紫薇九重。
“還沒死啊,嘖,倒也硬氣,那麼想見我,自然得成全他。三日後若是還撐得住,我親自去看他。”
這是,還要揍上三天的節奏。那瘋瘋癲癲的道士,不過一日就已承受不住一身破碎,如何還能撐得上三日?公子這是,根本不想見他,想讓他受盡折磨而死啊!
“公子,那道士被打之後,一直口出混話。說他斬妖除魔行的是正義之事,還說公子有眼無珠,說您遲早要遭報應……”
小廝話音一落就知不好,他怎麼能把那道士的混話說出來,讓公子聽著心煩呢。好在公子看著並未生氣的樣子,隻是隨意攏了攏衣袖,輕扯嘴角:“既是胡話,入了耳豈不是給自己添事?”
“屬下告退。”
蘇言明想要朱穀生死,也不想他死的輕鬆。蘇歡受的那一劍,到如今肩膀上的傷口還留有猩紅的一道疤,大夫說每日用上好的傷藥細細塗抹,這疤會越來越小,至於會不會盡數除去,要看個人體質以及日積月累的用心養護。蘇歡是個大條的姑娘,哪裏能每日都對著這條疤上心,就連傷藥偶爾忘記了也是顧不得塗抹的。蘇言明是男子,自然不能給她日日塗藥,所以這疤,怕是注定要永遠留在蘇歡肩膀上了。他的女孩,被人這樣無端刺傷,留下一道永遠不被抹去的傷疤,這朱穀生,能留個全屍也是幸運了。
光影中的男子下頜微微揚起,目光落在打開的房門之外,微眯起的雙眸似乎透過府中層戀疊嶂的屋頂瓦房看到了一襲粉色衣裙笑容滿麵的小丫鬟。
護你一世安穩,是他如今,最想做到的一件事情。
“蘇歡,你現在傷勢痊愈了,我想,我也要回家去了。”
沈霓嫣向蘇歡辭行,整個蘇府,除了蘇歡,怕是沒有人會歡迎她長住的。聰明人自然有聰明人的做法,她想成為蘇夫人,這個想法日益堅定,在與蘇言明成親之前,蘇歡這條線,是她最為主要的手段。
“霓嫣姐姐,你不在這陪我了嗎?”蘇歡大驚,書本子上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隻有靠的近了,才能不斷產生接觸,才能從而萌生愛意呀。如果霓嫣姐姐搬回去住,公子那脾性,一定不會主動去找人的,霓嫣姐姐又要顧忌女孩子家的名聲,兩人哪裏還會有什麼交集啊。
“蘇府與我而言,非親非故的,我在這長住實在不妥,蘇歡,我還未出閣,被人會誤會的。”
“可你遲早都會嫁給公子,住在蘇府有什麼要緊?”
在蘇歡看來,隻要自己在加把勁,公子和霓嫣姐姐一定會成事的。所以沈霓嫣住在這裏,實在時候天經地義。隻不過,沈霓嫣比她想的多,也比她,在乎的多。
“蘇歡,你還是小,看的也淺,女孩子家矜持與自愛是一定要的。我這樣住在蘇府,知道的人會知道是因為我與你關係好;可不知道的人又會怎麼看呢,他們一定會說,沈霓嫣實在不要臉,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一直住在蘇府,住在一個不相關的男人家中……”
“霓嫣姐姐對不起。”蘇歡低著頭,深覺自己的魯莽實在對不起沈霓嫣。她隻顧著自己能早日促成公子和沈霓嫣的親事,卻未顧忌到,沈霓嫣在人前,還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這不怪你,你在蘇府被蘇公子照顧著,並不常接觸外人,你不知道流言蜚語有多傷人。”沈霓嫣長長的,纖細的睫毛輕輕翕動,漆黑琉璃一般的眼睛垂下掩去其中流光,衣袖上繡著的潑墨似輾轉嫵媚的白色合歡隨著她的動作伸展妖嬈,對麵而站的蘇歡看的迷了,隻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實在漂亮,實在,配的起公子的容色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