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確定,“你是不是……還對我們虧欠你生父的事耿耿於懷?”

“是。”安熹微幹脆的回答,然後她笑著說,“我何止耿耿於懷,我這不是就在報複你們嗎?”

“我和你媽媽是真心相愛,愛是沒有先來後到的,發生就是發生了,而且你父親的情況,當時已經無力回天,我承認沒有顧及你的感受,我們就結婚是欠妥當,但是你不能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我們!”李以博急迫的解釋,整張臉青白交接。

“真心相愛……”安熹微喃喃重複一遍,再抬頭說道,“對,你們愛的真心實意,我爸爸就是活該被氣死,他的愛一文不值,比不上你們金貴。”

為什麼總有人,冠冕堂皇的用愛當借口,去謀殺另一個人的愛。

她不再笑,目光沉涼的看著他,“就因為你們,才讓我覺得愛是一件多麼令人惡心的事。”

李以博仰著下巴呼吸很久,怒極反笑,“好,我們讓你覺得惡心了,那你想要什麼補償,逼著若尋和自己父親反目成仇,然後毀掉他的將來嗎!”

“雖然開始我是這麼想的,但是現在我沒有這個打算,不要輕易給我定下這麼重的罪行。”提起他來,安熹微話中的刺難得柔和,“他是真心對我好,無論出於什麼感情,我知道的。”

所以僅剩的良心,隻留給他。

安熹微站起身,抬腳往樓梯的方向走去,同時說著,“我去找李若尋把話說清楚,然後我會離開這裏,這三年你在我身上花的錢,我知道你的戶頭,這一兩年內還清。”

李以博追上幾步問道,“你要去哪兒……”

她剛踏上一層樓梯,隨即厲聲道,“隨你找什麼借口給許庭交代,都不要來找我!”

話音落下,安熹微頭也不回地走上樓,無力再和他多說一句,已經沒有意義了。

站在李若尋的房門前,她握住門把嚐試打開,無果,敲著門說,“開門,是我。”

安熹微的手指曲著停在空氣中,他站在門裏,握著門把手,漆黑深邃的眼眸逼得她不敢對視,隻能推著他走進房內,她反手關門,再將他壓在書桌前的椅中,“坐下,我有事跟你說。”

看著她直接坐在他身前的地上,濃密的眼睫輕輕垂下,李若尋伸手拽著她的胳膊,想如同往常般把她拉起來,不讓她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這一次,卻被她抬起胳膊,推拒開他的手。

安熹微抬眼看著他,“對不起,我隻是想利用你,來報複他們。”

李若尋稍稍一怔,淡薄的燈光像一層霧,他的目光透過霧,落在她身上,隻是一秒停留,就偏過頭移開,而她解讀出,“你早就知道?”

得到他的沉默當做回答,安熹微輕笑一聲,也對,他這麼聰明。

“我今晚就走了。”她聲音輕柔的說著。

李若尋驀然回過頭,眼眶有些泛紅,“扔下我?”

安熹微對上他那雙漆黑中蘊著水光的眼睛,搖了搖頭,說,“隻要你答應我,好好讀書,有機會就出國留學,不要費勁跟你爸爭執,我就告訴你我要去的地方。”

李若尋微張口想說什麼,再被她打斷,“我等你五年,等你有能力不再被他們管束,就來找我。”

安熹微拉起他的手,握著他涼涼的指節,接著說道,“如果五年以後,你不來找我,我當你是移情別戀,這個約定就不作數了。”

他輕輕擰起眉間,聲音略帶沙啞的問她,“你愛我嗎?”

安熹微眼皮一顫,鼻尖有些酸意,許久,才回答他,“我不愛你。”

李若尋固執地收緊回握她的手,關節泛著青白。

她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抽出自己的手,吸著鼻子說道,“所以,要不要來找我,你自己想清楚。”

既然不愛,為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那麼委屈的看著他,害怕他真的不會去找她了。李若尋很想問,卻沒有問她,因為他知道就好。

列車奔馳在平原之上,匡匡地砸過這裏的夜晚。

髒兮兮的窗玻璃反著光,隱約可見她的輪廓,以及她手中忽明忽暗的煙。

安熹微站在車廂中段的吸煙處,拿著手機給韓煦發去信息——

一切都好。

吸完最後一口煙,在垃圾箱上按滅煙頭,她忽然覺得有點冷,竟然冷得眼淚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