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向,反問道:“你說我該去哪裡呢?”
衛戍長為難地咧了咧嘴,“夏二少,要不,你回房歇著吧?”
天冬眯起眼睛,似是不經意地掃了這些衛戍們一眼,衛戍長隻覺得脊背上寒意頓生,下意識地挺直了身子,對天冬說道:“你慢慢轉,屬下還要繼續巡夜。”說罷就帶著人走開了。
天冬頹然地倚在旁邊亭子廊柱上,聽見有車緩緩行駛的聲音,接著兩道光筆直地從東院方向打過來。他手中抓著一把雪,此刻卻忘記了撒手,隻是任雪融化後從指縫裡滴滴落下來。
車裡坐的是誰?一個答案浮在心頭,自己卻拒絕去想。
車裡的京墨沉默地坐著,同樣沉默的還有婁良才。這次並沒有從正門走,而是從一個從來沒有走過的側門出去的。出了少帥府,婁良才低聲解釋了兩句,見京墨興致缺缺的樣子也便識趣地閉了嘴。
雪夜裡家家戶戶都在夢鄉中吧,汽車在無人的街上前進,頗有踽踽獨行的意味。因為地上的雪有點厚,又或者因為京墨暈車,車開得很慢當然也很穩。京墨轉臉看向窗外,卻是在窗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車裡黯淡的燈光將她的臉映照在車窗上,就像是一個夢境。
忽然記起了許久許久之前的故事,像是前生一樣,在中學課堂上,跟閨蜜一起對著鏡子做鬼臉,輪到她做時,正好被寫完板書回過身的老師逮個正著!於是被老師勒令對著全班做一個鬼臉,她差點窘死,漲紅了臉站在講臺上,台下是善意的笑聲,她卻死活做不出鬼臉來,倒是那張泫然欲泣的臉最後打動了老師,也因此逃過一劫。
還想起大學放假回校,誰帶了好吃的就會拿到教室去分享,有時整個教室都彌漫著濃濃的香味,各種香味夾在在一起,搞得進去上課的老師莫名其妙,皺著眉頭轉著眼珠尋找香味的來源。
想起假日出去旅遊,路過一片桃林,桃子鮮嫩可人,百般央求著司機停車,跳進去摘倆桃子,似乎不是隻為兩隻桃子,更多的是那種機緣,這樣美的桃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碰上呢。
《格林童話》中的萵苣媽媽如願以償地吃上了心愛的萵苣,卻不知道還沒出生的孩子已經被老巫婆預定了,不知道她知道這樣的結局後心裡會怎樣地難受,她隻是單純地想吃萵苣而已,為什麼就把孩子也繞進去了呢?幾把萵苣就把孩子換出去了?夏日裡那個小院,幾畦碧綠的萵苣,蔥蔥鬱鬱綠在心頭。
心裡那從綠色中間卻獨獨閃現出一雙深沉的眼睛,每一次杜仲望向她,都飽含著慢慢的深情,為什麼彼時彼地都忽略了呢?為什麼非要在離開的時候,一切都那麼清晰起來?那些吵過的架,掉過的淚,愉快的笑,所有當時隻道是尋常的情景像放電影般在腦中一一浮現。
莫名其妙地來到這裡,又發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自己隻是固執地要掙脫這種莫名其妙,企圖改變一些事情的軌道,從而蒙蔽了雙眼。如果不回去了,那就好好熱愛這裡的生活,好好對待那些心動的時刻,為什麼不呢?
想著想著,她對著玻璃上那個影子笑起來,看到的是一個模糊的笑容。婁良才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京墨並不轉頭,隻是答道:“拉拉雜雜想起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想著想著就想笑。”
婁良才低低地“哦”了一聲,沒吭聲,京墨倒是來了興趣,索性轉過身子,對著婁良才笑吟吟地問道:“你知道少帥為什麼送我走麼?”
婁良才有些吃驚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麼,但是還是一臉期待地望著京墨。
京墨很少看到婁良才如此表情,覺得這個男人表情豐富一點還是很可愛的,平時太板了,無路說什麼都不肯有什麼表情。她故意賣關子似的等著婁良才回答。
婁良才憋了半天隻好悶聲說道:“少帥說你想要自由,他要給你自由。”
“那要把我送到什麼地方去?”
婁良才對她這種明知故問的話不予理睬,過了一會兒才淡淡地說:“送到你想去的地方。”
京墨往前傾了傾身子,望向婁良才那邊的窗玻璃,上麵也映出一張模糊的笑臉,她將耳邊的頭髮捋到耳後,才說:“就在剛才,我想到了很多雜事,嗯,似乎是前生的一些事,隻是一些記憶的片段,沒有頭緒,卻在不經意間記住了。我忽然覺得有時候我太偏執於自己的想法了,比如說自由。我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的想法活著,不想受製於人,不想被人利用。可是結果呢,該利用的時候還是被狠狠地利用了,無論我怎麼掙紮,一切似乎都按照它固有的軌道運行,我卻隻是在掙紮中矛盾,並沒有享受到其中的樂趣或者說溫暖的東西。”
她不顧婁良才詫異的眼神,生怕一停頓就會忘記自己想說的話,繼續說道:“其實周圍的人對我都很好,在夏家的時候,夏夫人十分善待我,天無和天冬兄弟也是多方照顧;就算是木元鬆劫了我,我在那個小院裡也跟萍姨過得有滋有味;在少帥府,杜仲將我保護地密不透風,蓮姨和碧玉更是無微不至地照顧我,甚至連你也是多次暗中幫我,雖然我對你極為不客氣,你都沒有發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