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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宮廷巨變 ...
“父親!父親!”
被兩個鐵甲軍士拖上來的少年身量纖弱,看年齡不過十五六歲,一身靛青色麒麟織錦深衣,腰係革帶,麵如冠玉,氣度高華,端端的好相貌。隻是這時候神態焦灼,見到大殿中央那個熟悉的身影時,更是拚命掙紮,兩個魁梧大漢都險險拽不住他。
“泙兒!”蘭澧(li)深吸一口氣,積聚起僅有的一點力氣,衝他搖了搖頭。蘭泙(ping)安靜下來,急急問道:“父親,您怎麼樣了?”
“我沒事。”蘭澧閉了閉眼,顯然疲極。隻是說幾句話就已經喘熄不勻,藥力太強,他幾乎連站都站不穩,這時候被鬆鬆地圈在一個瘦高的男人懷裏。
“嗬,果然是父子情深呐。”男人似笑非笑,摟著他的手緊了緊,仔細打量了一下蘭泙,突然轉頭湊近蘭澧耳邊,低啞道:“蘭衡君好相貌,子亦不輸其父呢,嗬嗬……”
蘭澧身體一僵,喘著粗氣道:“你不能碰他!”
男人看著他突然赤紅的眼,不由哈哈大笑,手中一緊,便將蘭澧牢牢扣在懷裏,手輕佻地撫上他的臉,幾乎是嘴貼在蘭澧耳邊低語道:“當然,我對你的心意從未變過……”另一隻手開始在他背後緩緩滑動,漸漸向下而去。
“放開我父親!你放開他!”
看著那人的舉動,蘭泙頓時暴怒,如同受傷被俘的小獸般拚命掙動,隻聽“嗤”的一聲,靛青色的寬幅袖子居然被撕裂,旁邊的軍士一愣,立即伸手掐住蘭泙的腰,將他拽了回來,手觸到他光潔的手臂,心裏不由一動,暗歎蘭衡君父子果然是姿容冠絕天下,便是女人也未必有這麼美。
“豐丞相。”一直立在旁邊的華服男子上前一步,有些不安地看了雙目赤紅的蘭澧一眼,低聲道:“蘭澧就交給你了,西州三十六縣的地圖昨日已經給貴使送過去了,盟約也已經簽好,這……”
“蘭洲!”平地裏一聲暴喝,雖然聲音有些有氣無力,但是那威勢卻如綿密的鋼針一般根根刺入人的骨子裏,正是蘭澧:“枉我叫你一聲王兄,千裏迢迢趕回來助你退敵,你就是這樣護衛你的國家,護衛你的子民的麼?”
看著那個與自己麵容有兩分相似,卻酒色上麵的男人,蘭澧身體微微發抖,怒不可遏:“看看你的九旒冕冠,看看你的四爪蛟龍服,看看你手握的虎符,你當初就是這麼答應我的麼?”
被一聲聲斷喝如同棘刺般抽打過全身,蘭洲冷汗涔涔而下,平時的王族威嚴在蘭澧麵前剝落破碎,狼狽不堪。就是因為這樣……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厭惡你……憎恨你……
蘭洲捏緊雙手,卻不敢抬頭,也沒有答話,隻是再次低聲道:“豐丞相,這……”
豐邪(ye)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這時候哈哈一笑,一雙細長的眼睛如同鷹隼般湛然:“不愧是蘭衡君,話鋒如此銳利!衡國主請稍安勿躁,哈哈哈哈……”
“放了泙兒,我跟你走。”蘭澧突然冷冷出聲,打斷了他的笑聲。
“不!父親!父親!”蘭泙又激動起來,拚命想要掙脫束縛,衝到父親麵前。
“哦?這麼快就答應我了?”豐邪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深深地看了一眼滿麵焦灼的蘭泙,蘭澧的胸中湧起錐心痛楚,隨即斂了去,冷冷一笑:“你把泙兒抓來這裏不就是為了逼迫我就範的麼?”
“哈哈哈……哈哈哈……”豐邪張狂大笑,驚得棲在殿外樹上的鳥兒撲棱棱飛上了天空,殿內的空氣隨之一窒,裏麵的人一時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隻有蘭澧冷冷地盯著他,不發一言。
“好。”豐邪收了笑:“我可以放了他,但是他必須到我的屬地去……”看著蘭澧一瞬間冰冷刺骨的眼神,豐邪邪邪一笑:“放心,我不會碰他的,也不會讓人去動他。隻是……”
豐邪貼近蘭澧,幾乎是貼著他的唇輕道:“隻是我深知蘭衡君有多麼大的本事,如果就此將他放了,恐怕蘭衡君哪一天就憑空消失了……”
“而且……”豐邪的聲音越發曖昧:“我不是很喜歡勉強人呢,聽說蘭衡君對公子泙愛若珍寶,有他在我手裏,蘭衡君是不是會更乖巧一些……嗯?”
深深的屈辱感一瞬湧上來,幾乎將蘭澧擊倒,他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良久道:“豐邪,你們曦國以你豐曦君馬首是瞻,你便是這樣為人表率的麼?難不成整個曦國都如你這般無恥下流?”
“非也,非也。”豐邪搖搖手指,一本正經道:“我們曦國人人和善,唯有我卑鄙無恥。但凡有光必有影,光麵我讓與別人,黑影便由我擔了。況且……”豐邪唇角一勾:“如果無恥下流可以得到蘭衡君,我不介意更加卑鄙無恥一些。”
蘭澧睜開眼睛,慢慢說道:“平原四公子,澧竟與爾等小人為列,深以為恥。”
“哈哈哈哈……”豐邪無所謂地笑笑:“但是豐邪能與蘭衡君為列,深以為榮。”
見蘭澧眼光貌似無意識地朝殿外望去,豐邪摸著下巴笑道:“蘭衡君還在等援兵麼?”察覺到蘭澧身體一僵,豐邪得意道:“難道蘭衡君還不知是誰背叛了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