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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到不為知 ...
當天氣晴好的時候,我便會帶著香燭去寺廟。廟旁的櫻花樹上粉瓣開始凋謝,偶爾會飄到我的發間慢慢枯萎。我把掉在地上的花瓣一一撿起,卻不知如何安排它們的去處。這時,廄戶便會走上前來,把我手中的枯花攬在自己的懷裏。
“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樣?我在心裏暗想,卻始終得不到答案。“我是誰?”我對著他輕聲問道。
“你是優衣啊。”
每每聽見他這樣回答,我便會“咯咯”笑將起來:“你錯了,我是位奈部橘王。”
此時,廄戶便會露出無比懊悔的神色,有著難過,和悲憐。“我愛優衣。”
這話我經常聽見,知道是假的。也許以前我會相信,但事實告訴我們,有時候眼相也會騙人。我沒有掇穿,開始或許有些難過,久而久之,便沒了感覺。其實,我又何嚐感覺到了?
“可惜,優衣死了。”我惋惜道。
我這樣的回答無疑打擊了他,從他卡白的麵色可以看出。可是,他仍會耐著性子陪我逛完整個廟宇。隻是臉上的哀愁會不覺增多。
時光就像花朵,任你精心養護,它終是會從你的身邊溜走。如果花瓣帶著記憶,或許,它們是情願自己化為泥土的。
話說,我雖是唐國的女子,可東瀛女子會的我皆會,也可以說沒人能將我認出來。後來我想,如果一直呆在那個遼闊的土地上,我或許可以嫁給一個自己滿意的丈夫,哪怕生活簡樸,地位卑賤,男耕女織也不算太差。
好吧,我承認,我當初不應該那般衝動地跑到這個島國來。或許就不會這般……
或許……或許……哪有那般多的可能,結果終究隻有一個。
那麼……
“廄戶,我想回家。”這個話題最近常常被我提起。
廄戶聽及,便會緊緊地把我摟在懷裏生怕我會突然消失不見:“還有白發部呢,手島他們怎麼辦?”他驚慌說道,“你怎能忍心丟下我們?”
我知道,他在報複我。是以為我偷走了那人,故而總是擺出條件來要挾我。我承認,我不個多麼大度的人,但女人本就是在感情的麵前最為自私。
可是時不待我。我恨極自己錯過的那段時光,它幾乎偷走了我這輩子所有的念想。
年少不知事,我們錯誤地把的負累當作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於是,我們曆經千辛萬苦,偷偷來到那個遙遠的日出之國。就在不能未卜先知的同時,我們悲哀地朝著未來的陷阱艱難地邁步。
倘若,我知道結果,我還會……
飄揚的櫻花帶給人們美的喜悅,它便有了地位。
那天我們四人剛剛逃出死人堆裏,找到唐國在東瀛留下的聯絡點後。稍作打扮,便兵分兩路向著計劃好的地方而去。
要說在東瀛遇到的第一個恩人,應該就是小野妹子了。我和姐姐跪在路上哭泣的時候,他的小轎剛從我們身邊路過。跟隊的武士來到我們跟前說道:“兩位姑娘,我們大人有請。”
我們竊喜,仍裝作一副怯怯的模樣。方才跪在轎前,就聽見一個字正腔圓的聲音問道:“何方之人?為何在此啼哭?”
聽此,我悲咽回道:“小女與姐姐乃是奈良之人。因家道中落,遂與母親趕來藤原京投靠親戚,誰知親戚早已搬走。急切之餘,母親身染重病,不治而亡。奴婢與姐姐身無分文,且又無家可歸,著實無法,隻得流落街頭。今因感懷身世,悲傷所致,故哭泣難抑。”
那轎內之人沉默良久,忽而掀簾身出。我倆一看,竟是個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他見轎前兩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似微微一怔,繼而正色道:“既如此,你們就到本官府上去,做個婢女也總比露宿街頭的好。可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