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神水縣,怎麼與他們一同回來了?”孟青迎著沐楓洛疑惑地看著他。
沐楓洛隻是看了孟青一眼,徑直走到孟集的麵前道:“我走之前曾將我家娘子托付將軍庇護,不知此刻她人在何處?”
“這……”孟集語塞,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她明明說林綰墨隻是去接月如鉤,如今月如鉤已經回來,怎麼沐楓洛反倒朝自己要人了?
“是我請蒹葭姑娘代為領兵前往接應月公子的。肅慎將領月公子都不認識,我怕混戰之中會有什麼誤會。”孟青上前一步朗聲回答。
“哦?”沐楓洛劍眉冷冷一挑,“那倒是要請問孟青姑娘,我家娘子可是軍中人?”
“不是。”
“可領軍中俸祿?”
“不曾。”
“既然如此,為何讓她帶兵前往?你身為肅慎城的參軍,未免太過兒戲了吧?”沐楓洛豁然轉過身來凝視著孟青。
“因為她……”
“如何?”沐楓洛複又上前一步,目光逼視著孟青。
王後早已經在葉城一躍身亡,這是多少人親眼所見的事情。孟青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袍子,她無法回答沐楓洛。
“公子自重,這可還是我孟家的地界。”孟青雖被他逼得無話可說,但不輸了氣勢。
沐楓洛聞言,微微冷哼了一聲:“孤為燕國君王,這裏可還是王土。”
說完,沐楓洛轉身對孟集道:“糧草已經送達,這位月公子與肅慎城再無瓜葛。”
“好。”
內城門口的一幕讓在場所有的將士都震驚了,那個號稱是公子清淵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參軍甚至是將軍在他的麵前氣勢都矮了下去。
入夜時分,沐楓洛坐在林綰墨的屋子外麵的台階上,似乎是百無聊賴,又似乎是在等人。
“你很生氣?”月亮門旁站著孟青,沉了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怯怯。
沐楓洛並不吃驚孟青的出現,聞聲也不過淡淡回答:“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你又何必執著?”
“你真的放下了?十五年,我們從小一起十五年的感情。”
“從你說離開晉陽城來肅慎的時候,就放下了。”沐楓洛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在應該陪伴的時候沒有出現,那麼以後便不必出現了。
“我隻是不喜歡朝堂上勾心鬥角的生活,那些文官,那些全然不知邊疆苦楚的人,他們隻知道窩裏鬥。可,那並不代表我不……”
“我知道。孟青,你從小就想著要嫁一個大將軍,那個人並不是我。”
“你說過,你會成為統禦三軍的將軍。”
“抱歉,我食言了。我永遠都不會成為將軍。”沐楓洛偏了頭,看著隱藏在陰影下麵的孟青,“放棄吧。若你真的恨,也該恨我。早在綰墨出現之前,我就已經不是你所認識的我了。”
“我以為,是她改變了你。”
“或者說我們都在改變。”沐楓洛溫和地笑了一聲。忽然想起林綰墨曾與自己約定要自己放她離開王宮,自由自在,但其實他早已經舍不得放手,而她也早已經舍不得離開。
沐楓洛坐在台階上,孟青躲在陰影之中,兩個人沉默了好一陣子,孟青才緩緩道:“如果我殺了她,你會不會殺了我?”
“你指今天的事情?那封軍報是我派人送出的,目的就是誘你出手,因為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等待一個能夠名正言順殺了她的機會。談笑之間,血過無痕,這是你父親曾經教導過我們的。”
“你還記得。”
沐楓洛怔了一下,沒有回答孟青的話,而是站起身來,負手站在台階之下,仰頭看著房梁之上。不知何時,幾個黑影已經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對麵的屋脊上,見沐楓洛起身,都齊齊抱拳衝著沐楓洛一禮。其中一個人飛身落下,幾步走到沐楓洛麵前。
“我們把人跟丟了。”那個人抱歉開口,沐楓洛瞬間麵如白紙,心忽然沉在了深淵之中,不停地墜落。
穩了穩心神,沐楓洛問:“可留下什麼痕跡?”
“隻有這個。”那人雙手遞上一箋信函,仍舊垂了頭。
沐楓洛迅速拆開信箋,入目字跡他十分熟悉,正是公子劫所寫:明日午後,隻身前往鬼城。
“鬼城?”沐楓洛念完信箋,喃喃低語了一句。
“從來沒有人能夠活著走出來。”站在陰影裏麵的孟青忽然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