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綰墨聞言柳眉一挑,心中暗自吃驚。她至今猶記得沐楓洛對她說過,竹鑒樓能夠輔佐他,也可以殺了他。如今看,這話竟然是真的。難怪沐楓洛要培養梧桐別院作為另外一方勢力。
沐楓洛隻是微微冷笑道:“莫非他們仍然認為我同當年一樣,不過是個帶兵歸來的人,半點根基都沒有?”
“難道不是?”老者哼了一聲。然而言語之中雖然帶著幾分輕蔑,眼神裏麵卻是半點也沒有。
沐楓洛的名頭誰人不曉?眼下可是一對一的情況,老者自忖沒有半點把握。為今之計隻有先安全離開才是正經,其他的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沐楓洛負了手,麵無表情地看著老者道:“你該知道,從你接了這任務的時候,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我知道。”老者雖然不願意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他不是沐楓洛的對手,尤其是在沒有了機關的輔助之下。
“臨死之前可還有什麼話想要對他們說?”
“能不能請樓主你放過我的妻子。她不過是隨我一起來的,本意並不是想要謀害你。”老者坦然凝視著沐楓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
沐楓洛偏頭看了一眼仍舊在陷阱上麵苦苦撐著的那個身影,許久沒有說話。
若果然是這樣,他的確沒有殺這個女人的理由。但是,沒有人能夠保證這個女人會放棄來找他報仇。現在若是不一並除掉,將會是後患無窮的。
“我保證她絕對不會找你報仇。”老者似乎看出了沐楓洛的猶疑,大聲地說道。
“不可能,他若是殺了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他。”陷阱之中的人一麵勉勵支撐一麵嘶聲喊道。
“珠兒,不得無禮。你要聽話,我今天死了乃是咎由自取,你此後便就好好生活,不要再想這件事情了。”
“不可能。你若是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那個叫做珠兒的姑娘甚為倔強,她努力想要從陷阱之中掙紮出來,卻因為腿被鋼釘刺穿而沒有成功,反而引起了更加強烈的疼痛感,讓她忍不住低聲呻吟了一下。
“珠兒,你不要動。”老者急了,連忙就要起身。
林綰墨見他站起來,忙在房梁上麵道:“你不要動才對,她沒事,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你放心好了。”
老者聞言,白了林綰墨一眼沒有回答。然而他身體已經略微有一些放鬆。
沐楓洛仍舊沉吟著,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道理再簡單不過了。況且,現在林綰墨沒有了內息,與尋常人無異,若是那女子的報複首先衝著林綰墨來,豈非是連累了她一起陷入險境之中?
念及此,沐楓洛將心一橫,手中已經凝聚了內息,即將要抬手攻擊那床沿的老者,忽然聽見林綰墨的聲音。
“沐楓洛,手下留情。”林綰墨在房梁之上急忙大聲喊道。
沐楓洛身形頓住,目光仍舊盯著眼前的老者,口中應道:“怎麼了,綰墨?”
“你……你放了他們吧。”
“你說什麼?”沐楓洛眉峰一動,她什麼時候也婦人之仁了?身為賞金刺客,她應該比自己更懂得此時應該如何選擇才是最好的。
“你放了他們吧。就算你現在將這兩個人都殺了,也不過就是解一時而已,竹鑒樓才是最終的源頭。”說著,林綰墨在房梁上麵動了動身體。
“當心別摔下來。”沐楓洛連忙揚聲道。
“放心好了,哪裏就這麼嬌弱了。”林綰墨笑著回答,目光看向陷阱裏麵的珠兒。
珠兒雖然身在陷阱之中,又被刺穿了腿,眼睛卻一直在盯著床邊那個人,生怕沐楓洛真的過去將那個人殺了。
林綰墨略微感歎了一聲,對沐楓洛道:“放了他們吧。”
沐楓洛微微一沉吟就已經知道原因,於是笑道:“你這人心就是軟。之前在客棧之中也是一樣,眼下又是這樣。若照你這般,不知要無意之中給自己留下多少後患。”
“兩人有相守相伴之心實屬不易,既然你我並未因此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不如便就放了他們,也算是成全了他們這一世的姻緣吧。”林綰墨平靜地說著,眼前卻是想起了彼時的母親和林丞相。
如果他們也是如她這般認為的人,是不是這一生便就相守不離了呢?又何必到了最後,一個含恨而終,另外一個行屍走肉半生?
沐楓洛收了掌心之中的內息,頗有些無可奈何地道:“你們走吧。”
“走?”床邊的老者愣了一下,竟一時之間僵住不敢擅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