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沒一見上四位數的衣服,看那雙鞋子,甚至是打折花車裏隨手買來的,土裏土氣,在無限耀眼的圈子裏轉了一圈,她卻什麼都沒撈到,真真輸的一幹二淨,是個活動行走的大笑話。現在這一身裝扮,卻有點赤條條來赤條條走的味道。當年舒言進娛樂圈的最初,就是這般光景。從起點到終點,倒是奇怪的銜接上了。
這個鏡頭裏陳盡透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周遭的嘈雜和喧囂都不在,隻有看到暮色裏落魄的舒言。
最後一個片段是劇情的縞潮。
舒言雖然在前麵幾個月還強撐著,希望時間過去,事情就能告一段落,娛樂圈裏那麼多新聞八卦,總有一天會有新的事件蓋住她的,她現在隻是個希望能自保住挺下來的,然後風潮退去,縮到一個角落過安靜的日子。
可是天不遂人願。這次對舒言的爆料牽動了整個娛樂產業的神經,加之社會輿論也強烈要求整治整個產業,於是殺雞儆猴,舒言成了被掛牆頭修理的對象。
出門是大堆不依不饒的記者,上網是大片對她的聲討和謾罵,手機也不敢開,早就被各種騷擾怒罵信息占領。舒言不得不掏出所剩無幾的積蓄去找門路,希望能打點打點,把這個事情壓下去。
疲憊的奔波,打水漂的錢,無望的結果,還有沒錢交房租,麵臨被趕出去的境地。
這些痛苦和壓力在一個夜晚達到最高臨界點。
她選擇在浴缸裏溺死自己,骨子裏是怯懦的人,甚至都沒找一個轟轟烈烈的死法。
當水漫過她的頭時,眼前景物的歪折,她卻覺得一切平靜,大徹大悟,人生不過如此一場,從前做的盡管有錯,把她步步逼近死地的卻是整個圈子的體製。甚至都沒有給她一個改正的機會。
陳盡卻在這個至關重要的夜晚沒有選擇去和大家閨秀約會。這些日子對舒言的討伐他也有關注,其實媒體就是這樣奇怪的東西,明明舒言的潛規則不幹淨,都不是她一個人的錯,責任和輿論卻完全不追究他,反而都往舒言一個人頭上落去,甚至整個娛樂圈的弊病,都要舒言這個倒黴的出頭鳥來承擔。□思□兔□網□
可是她的肩膀那麼細瘦,骨子裏的性情又帶著那麼點怯懦,怎麼有勇氣承擔呢。
所以等陳盡跑到舒言的住處,找來房東開門,看到浴缸裏拚命想要死的舒言時候,二話不說撈起來就是兩個耳光,然後用浴巾包住她,帶離了這個房間。
那個晚上,陳盡為舒言煮了薑湯,看著她瑟縮在牆角,望著毛毯上的水漬發呆。
“喝掉它。”
這一聲卻是觸動了舒言的神經,她突然哽咽,然後是放聲大哭,最後竟然哭的打起嗝來,陳盡撫摸她的背,體會到那種身體內部傳來的恐慌和不安,心裏是從未有過的酸澀和茫然。
這個女人,繁華不再,甚至現在完全不光鮮,就這樣毫無形象的裹著毯子慟哭,卻反而觸動了他。
人心是很奇怪的東西,一個欲言又止的嘴型,一個眼神,都可以直打心底。而人性卻是更奇怪的東西,最強大的心靈也會有卑怯的一刻,而最怯懦的靈魂也會有燃燒般的刹那。沒有壞的徹骨的人,也沒有好的沒有一絲雜質的人。
舒言並沒有染上全然的黑色和世俗,在她的內心終究有一個自己的小小的城。那些幹淨的瞬間在不經意間流瀉出來,陳盡是喜歡她的,終於喜歡到不忍心她一個人離去。
世人都隻看到她招搖高調驕傲,現下聲名狼藉,而陳盡透過那些浮華表麵,看到的,卻是當初進城那個柔軟青澀的少女。
三天後,陳盡召開記者招待會,一個星期後將和舒言舉行婚禮。
媒體風向頓時轉變,聲討舒言的新聞漸漸都沒有,反而多了讚揚舒言為了和陳盡維持這段感情忍受他人的惡意操作和揣度的勇氣,祝福她值得獲得幸福的新聞。生是媒體,死也是媒體,後背潑墨和王袍加身,不過朝夕一瞬。舒言在最聲名狼藉以為整個世界都拋棄她的時候,卻反而一步登天,絕地重生了。
這幾個片段因為我揣測很久,而大約是和蘇洋洋李凱銳現實裏都相處的越來越好,整個宣傳片都沒怎麼卡,我們一路就這麼順暢的拍了下來。
而為了演好,導演這次做了清場。沒有任何閑雜人,沒有交頭接耳的品評,拍攝時候隻聽到攝像機轉動錄製的輕微動靜。
“沈眠!”我們剛停止拍攝,大胡子導演卻突然走過來,大力的擁抱了我,然後他拍了拍李凱銳的肩膀順帶摸了蘇洋洋的頭。
“看來我們的表演取悅了大胡子。”李凱銳最後下了一個結論。
業內盛傳,大胡子對演技要求很高,很少在片場給演員有明顯提示的表揚。
而當時他擁抱完我是在我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