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夢縈身(1 / 3)

“啊……我不能呼吸了,孩兒好難受,爹!娘!快來救我!啊……啊……”

房門被撞開,陸德風馳電掣般衝了進來,一把抱起床上身體已經扭曲的孩童,這個孩童的四肢出現痙攣,渾身不自覺的抽搐,麵頰上也毫無血色,慘白的嘴唇正在死死的咬著聳拉在唇邊的舌頭。

陸得用一隻手鉗住孩童的身子,另外一隻手則伸進孩童的嘴裏,他試圖將自己的兩根手指發力撬開孩童的嘴唇,誰知道孩童越咬越緊,牙齒深深的陷入陸德的肉裏,一刹那間鮮血便順著指縫流了出來。

這一幕被身後趕到的陸夫人看到,一下子被驚得不知所措,陸德朝她大喊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戒尺取過來頂住翎兒的牙關!”

陸夫人如夢驚醒過來,趕忙回房取了一把戒尺塞進孩童的嘴裏,戒尺的兩邊恰好頂住牙關,陸德這才慢慢的將手指抽離,接著他又囑咐陸夫人去取凝神的湯藥,兩個人忙活了好一陣子,等湯藥熬製好端上來的時候,孩童似乎耗盡了氣力,神色漸漸平穩下來,陸德於是重新將他平擺在床上。

陸夫人端著凝神湯藥的手有些酸疼發抖,她剛要開口說話,陸德向她使了個眼色,她心領神會,便同陸德一起出了房門。

廊間無人,離破曉還有些時侯,四周隻能隱約聽到昆蟲振翅的輕聲。陸德身後的長衫已經被汗水浸透,浮現出嶙峋的脊骨。

“德哥,幼翎的情況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真是擔心的要命。”

陸夫人淚眼婆娑的望著麵前的夫君,似乎有苦難言,而陸德眉頭緊鎖,表情比剛才更加凝重。

“實在不行,就隻能偷偷送出雲都,我前些日子已經托人給葉月城的郭家送了信,他回信說願意還我們這個人情,隻是三天後的祭命迫在眉睫,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雲都的規矩你我都清楚,雲都每一年都得找且月(六月)至相月(七月)出生的十歲孩童送至迦禮寺修行,所有生辰八字從出生那日便由專人謄錄送至迦禮寺封存。此時若送走幼翎,隻怕會給全家帶來殺身之禍,不過我聽說富商曲家私下裏買通了大司天,在外麵抱了一個孩童來頂替祭祀,我們不如也依法學樣??”

“住口!”陸德大聲嗬斥陸夫人,同時一把按住了陸夫人的嘴,“這種話怎麼可以亂說,倘若傳了出去,那陸曲兩家都完了!而且我陸家一直以仁義行事,怎麼可以幹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陸夫人說不出話來,連忙點頭示意,陸德鬆開手,旋即又想到麵前棘手的事,不由得眉頭緊鎖,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

陸夫人麵容上也是寫滿愁色,她將頭伏在陸德的肩上,淚水不禁流出,將丈夫的衣袖都給沾濕了,陸德順勢將陸夫人攬入懷裏,輕聲寬慰。

到了白天,陸德見兒子陸幼翎的情況安穩多了,心裏便稍微放寬心,陸夫人因為體力不支,也被他哄睡休息去了,他兀自給自己沏了一杯濃茶,端在手中來回在院中踱步,他現在心中所想的就是如何讓兒子保住性命。

按照雲都的規矩,但凡年滿十歲的孩童,若出生是在且月、相月這兩個陰盛陽衰的月份,則必須在八月十五這一天都送到迦禮寺進行受戒,而這個所謂的受戒隻不過是個虛詞,真正的目的則是為了祭命。

祭命就是奉獻出自己未來三十年的壽命,換取一條修緣的道路。如果祭祀成功,那麼這個普通的孩童命途則會縮短三十年的光景,但是卻直接進入潛元的境界,進入潛元就不再是普通人了,雲都曆代傳下來的修行皆是以潛元聚靈為根基,不僅可以打開修緣悟道的心智,還可以直接進入雲都修緣之地迦禮寺進行修行,待到修行到十八歲成人之後,如果順利的度過元潛境界步入虛穀,那麼就可以順理成章的離開迦禮寺,重返雲都成為一個自由人,可是如果到了十八歲仍然無法修煉到‘虛穀’的境界,則多年修煉一朝散,體內真元貽盡消亡,肉身湮滅,墮入閻羅。

陸德二十年前離開迦禮寺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很多同他一起進入迦禮寺的孩童現在都不知道去向,隻記得他離開寺門時轉身的一刹那,很多雙眼睛正在死死的盯著他。

這些眼神中,包含了羨慕,嫉妒,憤恨還有絕望。

陸德很清楚製定這一套規矩是出於一種什麼目的,因為雲都隻是一個彈丸之國,兩麵環山,而空闊之處卻緊挨著兩個世仇之國,雲都自然也就成了兵家必爭之地。

正是因為用武之地,雲都才開始了世世代代的窮兵黷武,一位成仙得道的無名僧侶成立了迦禮寺,並以寺立國,為後人留下修緣功法,以及建造了為開啟玄天門而設計的子午祭壇。子午祭壇當中有塊‘天綬碧石’,若在八月十五月圓之夜,以十歲孩童之血灑在碧石之上,則玄天門洞開,天界打開修緣方便之門,為凡界普照玄天金光,引得眾生趨之若鶩,緣問道之人在沐戒玄天金光的同時必須用三十年的陽壽換取這條通天之路的修行資格,在一代人為此做出嚐試後一舉打破了臨壤兩國的壓製,沒多久雲都就成了第三方勢力,隨時可以介入兩國的紛爭而改變戰爭的走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