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出來回話,難道真的不舒服?

北辰胤這一次總算猜對了:北辰元凰大傷初愈,本就虛弱,而北辰胤又是他的心病,這些天難受的不是隻有北辰胤一個人,也有北辰元凰。雖然狠心將他調往邊關,北辰元凰心裏畢竟是不舍,出行之日一天天接近,而那個人卻絲毫沒有改變,北辰元凰會覺得好受才怪,加上政務纏身,自然又病倒了。現在北辰胤來看他,說不定是道別,若不見,怕再沒機會見他,北辰元凰才會讓內侍放行。

北辰胤由內侍引到床前,見北辰元凰果然躺著,精神也不是很好,便問:“皇上,你不舒服?”

北辰元凰反問道:“並肩王,你有什麼事?”

“臣聽說皇上身體不適,特來探望,既然皇上需要休息,那臣明天再來。”北辰胤怕自己提起那件事,會使他更不舒服,隻好將話咽了下去。

北辰元凰卻淡淡一笑,“明天,也未必好得了,你有事就說吧。”

今天是怎麼了?這些天隻要自己一說要走,他哪次不是爽快答應的?還是想讓吾說完了快點離開皇城?北辰胤不動聲色地回答道:“皇上還是好好休息吧。”說罷轉身就走出去,他想拖延時間,拖得越久越好。

明明有話卻不說,我該說你什麼好?北辰元凰望著那個背影,不由苦笑。

晚間,北辰胤在天錫府坐立不定,眼下似乎沒有什麼比北辰元凰的身體更讓他覺得擔心的事,說實在的,這些天被刻意冷落,反而讓他更想呆在北辰元凰身邊。不明白一貫雷厲風行的自己為什麼對去不去皇宮要這麼舉棋不定,反正時間也晚了,悄悄去看一下,如果他睡著了,也許還不至於驚動他。

北辰胤暗笑自己的癡,會為這種事懷有偷偷摸摸的心情,難道做賊真的比光

明正大來得刺激,令人興奮嗎?

不過他的運氣不太好,來到寢宮門外抬手示意侍衛不要出聲的時候,發現裏麵已經有人了,而且不止一個,正是寰宇奇藏和天來眼、芙蓉骨。堂堂王爺,四周都是侍衛,他當然不可能像賊一樣戳破窗紙去偷窺,但是巧的是正好聽到裏麵人的談話,盡管聲音不大,不容易分辨,但他還是發揮自己生平之能努力去辨別出了那些人的身份,至於內容,似乎是讓北辰元凰喝他們新研製出的湯藥。盡管有翳流的人試藥在先,不過北辰胤對新藥這件事還是略有不滿。

這時在寢宮內,北辰元凰見寰宇奇藏微微笑了笑,便注意到門外多了一個人的氣息,因為修為以絕對優勢壓倒四周侍衛,北辰元凰很快就分辨出那是誰。

“既然王爺有要事相商,那屬下就先退下了。”寰宇奇藏說著,就朝門口走去,天來眼和芙蓉骨也向北辰元凰告退,一同出門。

北辰胤看見門被打開,三個人陸續而出,一直盯著他們徹底離開,才跨進門去。事到如今他也不用再請示了,他們三個顯然是知道自己在外麵,所以北辰元凰也知道他要進去,就算反對,難道就不進去了?

他走到北辰元凰跟前的時候,北辰元凰正好喝完藥,把碗從麵前挪了下來,隨手擱在一邊。北辰胤麵無表情地看著那隻碗裏的殘液,隻是一點點,卻還飄著很重的藥味。北辰元凰隻穿著內袍靠在床上,被子蓋到腰間,烏黑的秀發垂在肩頭,一直傾瀉到手邊,讓北辰胤產生一股抱住他的衝動,但還是極力忍住了——北辰胤的初衷是來探望和談話的。

北辰胤的腦中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盡管他過去也邪惡過,例如害死自己的二哥,用自己的兒子偷梁換柱,殺掉皇後身邊的老宮女什麼的,但是今天這種類型的,他卻沒遇到過。若說是不露痕跡的挑撥離間,或許也做過,但這次他想說的話,看起來卻是很明顯的挑撥:

“皇上,你好些了嗎?”

“不怎麼樣。”北辰元凰不怎麼客氣也很誠實地回答道。

“皇上能聽臣說幾句嗎?”

“說吧。”北辰元凰心想之前早就讓他說了,是他自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