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海德少爺,早上了。”
熟悉的言語伴隨著敲門聲將海德從夢境中喚醒。他不耐煩的應了聲,準許門外的女仆進來,服侍自己的起居。
嶄新的一天開始了,卻沒能讓這位貴族少爺產生的一絲愉悅。
窗簾拉開,窗外一如既往既往的明媚。晨風之中,路燈閃爍著光輝,花瓣輕靈舞動,潔白的房屋迎著朝暉,漆成了金色。這裏便是世人眼中的東海岸之星,卡馬裏奧,卻也隻是這座城市最為光鮮的部分——上城區。
身為卡馬裏奧的大貴族,海德自幼就生活在這裏,早已厭倦了窗外的風景,厭倦了所謂貴族的生活。
儀態、劍術、騎馬、文學、古語、算術……平日裏看的每一本書,見的每一個人,去的每一個地方都是被家族裏的長輩嚴格安排好的。偶有喘息之時,卻又必須去參加那些無趣的宴會。繁複的禮數,做作的問候,看似親切的攀談,無不充斥著虛假與距離。
作為家中的獨子、下一任家主,責任使然,海德無從逃避。沉重的期望之下,溺愛與管束就像是囚禁候鳥的金籠,看似美妙、舒適,卻要以自由作為代價,放棄一切選擇的權力。
而這便是自己的人生。
海德歎了口氣。思緒的同時,配合著身旁的女仆,方便她為自己穿衣著裝。待這一切完備之後海德便走下樓去,一如既往的那樣與那位讓他陌生的母親一同享用早餐,開始這一日枯燥乏味的無趣生活。
長桌上,早餐一如既往的豐盛,用餐者的表情卻也是同樣一如既往的冷漠,唯有刀叉碰撞所發出的清脆聲響,就像是這座宮殿一般的莊園,優雅而冰冷。
海德低著頭,食不知味的享用著早餐,腦海裏回想著昨夜的甜蜜。那是一場夢,不可思議的夢,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展現了另一種不同的生活光景。
混亂的下城區,破爛的小酒館,粗鄙的嗜酒徒,妖豔的陪酒女;歡笑聲、咒罵聲、哭泣聲,嘈雜、混亂,卻沒有讓海德產生一丁點厭惡。那就像是一場狂歡,人們借著酒勁,撒著酒瘋,袒露自己最為真實的情感,想哭便哭,想笑便笑,想鬧便鬧,無拘無束、毫無禮數,而這正是自己所憧憬的自由。
酒醉衝動亦或夢時勇敢,閣樓閨房之中的情愛歡愉,不假辭色的夢境夜談。這一切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清晰,全然不像是一場夢。
想到艾維,夢時酒館裏的陪酒女,海德的嘴角不自製的露出了笑容。
唯有不快的是,在那夢中的自己卻並不是自己,而是一個一切都與自己不同的另一個人,傑基。
“我們已經為你聯係好了,明天會有馬車來接你。做好準備,之後你將要在聖城生活很長的一段時間。”
母親冷漠的言語無情的將海德拉回了現實。
“這件事我們原本不打算幹預。你的擔子很重,壓力很大,找個借口聊發輕狂,發泄苦悶是未嚐不可的。隻是這段時間你在夜裏的表現實在過於古怪,這令我們很是擔憂。如果稱之為病或是詛咒的話,或許教會那邊能治好。”
“隻是六點休息,就算不參加晚上的宴會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吧!”
想到晚上的夢以及夢裏叫做艾維的陪酒女,海德的反應不由得有些過激。他懷疑自己是不否在睡夢中說出過什麼,害怕母親知曉夢境,知曉自己的秘密,卻殊不知自己的所作所為恰恰反應了自己正在有所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