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債終將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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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裏人都是蠢貨!

他們將蛋視作神聖之物,認為蛋中沉睡著一位有資格成為天使的聖人。這一可笑傳統源於過去,源於我家族中那位自稱被神賜予了蛋的先祖。鎮裏的居民看到他對著蛋頂禮膜拜之後便同他那般膜拜,並且將那天設為了蛋的聖日。

而今天便是那一天。根據傳統,人們要給那些“聖人”擦拭聖體,然後在蛋殼上描繪出天使的模樣,好讓那些沉睡其中的聖人記得自己究竟長什麼模樣。

荒唐而又可笑,他們就這樣盲目遵從於這莫名其妙的古老教誨,堅信著神秘與魔法,卻不願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

就比如白雪女士。

傳言她是最古老的魔女,是行於地上的魔鬼。人們因此而畏懼,見到她時無不躲得她遠遠的,甚至就連我的父親,有著英勇之稱的艾格領主都同樣如此,仿佛白雪女士才是這領地的主人。

可實際上呢,白雪女士不過是個生性孤僻的老太婆。那些關於她的驚悚傳言最開始恐怕隻是一句玩笑,卻在人們的口中變本加厲成了如今聽到的這般,化作鎮子裏每個人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愚蠢至極,不是麼?

對於我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白雪女士是最好的借口。隻要我提到她,大人們就不敢阻止我玩耍。而闖禍之後我隻要跑進樹林,躲到白雪女士的屋子裏,就再也不用擔心他們會為難我。傳言將恐懼刻進他們的骨髓之中,讓他們連敲響白雪女士大門的勇氣都沒有。

而今天應該同樣也會如此吧……我看著眼前那扇古樸的木門心裏有些忐忑,最終卻還是敲響了它。

“你又來了。今天闖了什麼禍!”

白雪女士對我的造訪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她如同往常那樣靠著門,凶巴巴的瞪著我,卻終究隻是絮叨了兩句,沒有阻止我進屋。

而我也像是往常那樣,假裝害怕,故作可憐。

“算了,既然來了,那就進來陪我聊聊天吧!”白雪女士輕歎了口氣,就這麼大開著房門,轉身走回了屋中。

總算是躲進來了!我在心中高喊著,慶祝著自己的勝利,緊緊的攥著拳頭,咬著嘴角,免得自己因為一時興奮蹦起來或者笑出聲音。

“白雪女士,他們……不會來這裏抓我吧?”我走進屋中,將房門關好,心中卻依舊有些不安。

“放心吧,就算你把供台上的蛋摔了,他們都不敢闖進這裏。”屋中白雪女士的聲音傳來,似乎在開玩笑,可我卻根本笑不出來。因為她所說的恰恰正是我今天所闖下的大禍!

她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我心中一團亂麻,腦海中甚至全是父親板著臉的恐怖模樣。

或許是我想多了吧,我晃了晃腦袋,將多餘的想法趕走,整理好心情,快步走進客廳。

果然是我想多了。

客廳裏既沒有憤怒的鎮民,也沒有板著臉的父親,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我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卻發現桌子上擺的不是點心和茶水,而是六隻畫著人臉的蛋。

畢竟今天是蛋的節日嘛。我如此想著,仔細端詳著那六枚古怪的蛋。

白雪女士似乎不善於繪畫,蛋上的人臉極其粗糙,隻畫了幾條象征眼睛和嘴的線條。而它們的裝飾卻格外細致,每支蛋都套著衣服,其中衣著最為華貴的那隻甚至還戴著一副用金絲編成的眼鏡。

“有眼鏡的那個叫萬事通,是其中的家主。

“穿著裙子表情憤怒的叫愛生氣,是家主夫人。

“笑眯眯,卻有些黑的叫開心果,是這家的管家

“然後是那三隻小的,眯著眼睛的叫瞌睡蟲,紅著臉的叫害羞鬼,蛋殼上有凸起像是鼻子的叫噴嚏精。他們則是這家的三個孩子。”

見我對這些雞蛋好奇,白雪女士便將它們一一拿起,分別做出介紹。言語之時表情複雜,似甜蜜卻又苦澀,卻沒有像鎮裏的人們那樣對蛋表現出一絲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