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靠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那些蠢貨,令他們給我鬆了綁。之後我便趁他們不備,解決掉看守我的人,逃了出來。
“好吧,好吧。是我急中生智,騙他們說要上廁所。而手被綁著的情況下不僅不能脫下褲子,更沒法保持平衡,這樣上廁所的話就會……
“噗!”
他甚至嫌語言不足以表達清楚,還做了個生動形象的動作,著實的令我感到惡心。
“雙手重獲自由的我,毫不費力的解決了那個看守我的蠢貨。
“隨後我拉下了他臉上的麵罩。仔細打量著成為我最值得炫耀的故事中的倒黴蛋。
“他有棱角分明的臉龐,烏黑的波浪長發以及藍色透亮的眼睛。
“是的,他就是我的弟弟中文武雙全表現最為出眾,最受父母喜愛的那個!”
見我沒有任何反應。他搖了搖頭,繼續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你有沒有想過,這場綁架為什麼會如此的巧合?還有我家裏的人反應,會不會太過於無情?”
嘶啞的聲音,令他提出的問題聽起來格外沉重。而事實卻也是如此。
“原因很簡單。那群綁架犯就是我的弟弟們,整場綁架不過是他們和我開的巨大玩笑。而結果呢,它不僅沒能逗笑任何人,反而令所有的人傷悲。
“那時無知的我以為這是我那看似純良的弟弟所布下的陰謀。於是我將他的頭割下來,帶了回去。不僅是作為證據,更是作為自己的收藏。”
此刻,我感到無比的慶幸。幸虧他來的足夠的早,否則我會把還沒來得及吃的早飯吐出來。
“然而知道這一切的父母,等來的卻是難以接受的噩耗。
“那時的我沉浸於自己臆想中陰謀論,不僅沒能察覺父母的悲傷,還愚蠢的誇耀著自己的聰慧,炫耀著血腥的戰利品,刺激著他們脆弱的神經。
“結果可想而知,悲傷至極的父母將我趕出了家門,令我自生自滅。當然,他們還奪走了我最喜愛的收藏品——弟弟的頭。
“正如我之前感慨的那般,過去永遠是那麼美好,卻永遠不過是過去。而失去,再也得不到的,才是人們心中真正的美好。
“即使是掘開墳墓,打開棺材,將弟弟的頭重新占為己有。它也再也沒能令我重新體會到親手割下它時的喜悅,為此我感到無比的失落與悔恨。
“不過幸運的是,我很快便從那陰霾中走了。而原因很是簡單……”
講到這裏,他突然抬頭審視著著我的臉。臉上那抹詭異的笑容格外陰森,令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收藏……”
我下意識的將心中的所想化作了言語。
“是的,是的!”
他的聲音逐漸高亢,似乎是在為我終於理解他想說什麼而高興。
“可是這一切都和你脖子上的疤沒關係吧?”
我捂住嘴,後悔自己說話不過腦子,刺激到了這個腦子不正常的奇怪家夥。
他重重的歎了口氣,內心的失望溢於言表。
“是,也不是。”
隨即,他突然站了起來,繞過吧台,一步步向我走來。
“和疤痕無關是因為我剛才說的這些都是我的收藏品,它們是光下的陰影,是人們光鮮背後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步,兩步……
“和疤痕有關則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換上別人的頭,是不是就可以頂替別,堂堂正正的以他的名義享受屬於他人的命運,過上屬於他人美好的生活?”
他咧開嘴猙獰的笑著,抬起頭,用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疤痕。
“而這我便做出的嚐試!”
此刻我再也無路可退,蜷縮在角落裏顫抖著。
“不得不說,收藏真是個不錯的愛好。”
他俯下身,將臉貼了過來,在我的耳旁低語著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這時,我注意到了吧台旁貼著的那張早已泛黃的尋人啟事,想起了自己為什麼覺得那個名字熟悉。
那是關於鮑姆家長子萊曼的尋人啟事。上邊清楚的畫著一張同這人一樣的臉龐,描述的卻是一個駝背、佝僂的矬子!
酒吧的門被猛然踹開。
聖騎士和治安官們衝了進來,將這個沉迷冒充他人以至於忘卻自己的可憐變態按住,押走,並感謝我拖住這個殺害聖騎士長的凶手。
望著那熟悉的背影,我有些驚魂未定。
想不到,距離聖城如此之近的特裏克島上,這座滿是冒險者的淘金之城中,竟然會遊蕩著如此危險的家夥……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道的傷疤,嘴角微翹,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看來是時候離開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