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的時候,清霧將要入睡之時,隱約聽到外頭十分忙亂,嘈雜聲不斷。
外間的屋門響起的時候,她甚至還聽見桃絲和紅芍的對話聲。但隻聽了紅芍一句“夫人吩咐了不能驚動姑娘”,往後的話聲音太低,她又太過困倦,這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清霧方才知曉,居然是柳岸風晚上發起了熱,高燒不退。連夜請了兩位大夫來看診,都沒有好轉。
清霧忙收拾妥當準備過去看看她,誰知還沒走到柳岸風的院子,半路就被黃媽媽給攔住了。
“夫人忙碌了一夜都沒合眼,如今還在少爺的房裏守著。”黃媽媽說道:“夫人特意吩咐了,姑娘身子弱,千萬不要過去。若是也沾染了風寒,那可不妙。”
清霧心下一沉。
她知道,當年柳岸蘭就是因為著了涼生病,這才出了事。如今柳岸風也……
想到昨日那少年明明身子有傷,卻因擔憂她而在外頭焦急等待,清霧說甚麼也坐不住了。
她趕緊回到屋裏,急急地收拾了上課用的一些書籍,塞到包裏。又讓桃絲去備好出行的車馬,說是要去鄭天寧那裏上課。
竇媽媽有些不解,生怕是清霧記錯了,忙提醒道:“姑娘,今兒好似不是去上課的日子。”
“我有不明白的,得請教先生。”
清霧這樣一說,竇媽媽便沒再多問。
——她知道,教習清霧的,是霍雲靄而非鄭天寧。清霧既然如此說,必然是有甚麼其他的理由,隻是現在不方便說罷了。
果然,待到周圍沒了旁人,清霧就與竇媽媽說了實話。
“洛太醫家,在附近。我想試試去請他,看看三哥。”
☆、第三三章
柳府的車夫甚是盡職盡責。
他將清霧送到後,見竇媽媽正抱著清霧好似騰不開手,就沒立刻離開。不待清霧開口,便幫忙叩了鄭天寧大門上的門環。
清霧的心裏著實捏了一把汗。
她暗暗思量著,如果裏麵沒有人應聲,車夫還要好心地將她直接接回柳家的話,該尋個什麼借口在半途下車比較好。
這念頭剛剛冒出來,裏麵就有人高高應了一聲。車夫見裏頭有人,笑著和清霧、竇媽媽道了別,說好了來接清霧的時辰,這才告辭離去。
清霧本以為裏麵出來的會是這兒的老管家。誰知大門一開方才發現,裏頭站著的竟是鄭天寧。
此時的他口中咬著個酒壺的邊緣,一手拉著大門,一手籠著衣襟。因著沒係帶子隻靠抓住,且在內衫之外隻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裳,兩件就都歪歪斜斜地掛在身上,露出了大片白皙皮膚和鎖骨。
清霧前世時夏日裏見多了露出大片肌膚的人,見到此種情形隻微微驚訝了下,沒甚大的反應。
但土生土長的竇媽媽就不同了。
她看了後,瞬間背過身子將清霧擋在身後,有些慍怒地說道:“鄭公子這是何意?莫不是看輕了我們姑娘,覺得尚且年少,便可輕狂對待?”
鄭天寧鬆開大門,慢慢抬手,把酒壺拿在手中。懶懶一笑,這才開了口:“難道嬤嬤以為,他會讓一個輕狂之人當小丫頭的先生?”
晃晃酒瓶,他又抿了一口酒,“即便隻是名義上的。”
聽他這樣說,竇媽媽的臉色方才好看了許多。轉念一想,方才鄭天寧不過是來應門而已,並不知曉來的是清霧。
於是歉然說道:“是我太心急了。還望鄭公子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