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日頭正烈。
昨日因白雲飛在白雲堡隨口的一句命令,整個雲州城的大小商鋪皆不敢接待陸家莊的人。
他們做的畢竟是小本買賣,得罪了陸家莊倒沒什麼,山高路遠,但要在這雲州城裏立足謀生,還必須仰望著白雲堡這棵大樹。
一路如過街老鼠的陸言廷大熱的天帶著頭罩,低著頭,快速的拐進了一家典當行。已是午後,火辣辣的豔陽曬得人昏昏欲睡。以往一到這個時辰,店裏多半沒什麼客人。所以前台的夥計一向是瞅準這個空擋,偷懶打瞌睡。對於陸言廷的到來,更是視而不見。
顯然,這地兒陸言廷早已不是第一次來。熟門熟路的撩起門簾子,穿過窄小的暗門,進了後麵的廂房。
暗室光線昏暗,沒有開窗。炎熱的天氣,屋子裏卻寒意滲人,爐鼎裏點著熏香,香氣升上半空,繚繞著端坐在金漆紅木椅上,全身裹在黑色鬥篷裏的人。
推開門的一瞬間,屋外刺眼的光線讓麵紗下的鳳目微眯,顯露出主人的不悅。
“你之前說的,我答應。”
一見門,陸言廷便迫不及待的坦明他的決定。
“你可想好了?我要的,可是整個陸家莊。”
“隻要能除掉那兩人,我陸家莊願意為你效勞。”
早在他還未來到雲州城,這個神秘人就已經找上了門。雖然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但他現在願意賭一把。
之前對方提出,要整個陸家莊為其做一件事的時候,他還在猶豫。但昨日,當著天下豪傑的麵,被白雲飛趕出白雲堡的時候,鬱結在胸口的恨意讓他選擇孤注一擲。
“這是我在雲州城的一處據點,地處隱蔽,這兩日你可暫時藏在那裏。”
接過那人手中的字條,陸言廷也不久留,轉身就走。暗室裏的人靜坐片刻,方才起身離開。
白雲堡,鳳儀殿。
鳳儀殿,是前堡主親手打造的宮殿。也是白家真正的大小姐,白雲雀,未出閣前所住的宮殿。“簫韶九成,有鳳來儀。”以“鳳”為名,可見這位前堡主對其寶貝女兒寄予的期望。
與這棟豪華的宮殿一比,白雲飛平日處理事務外加休憩的碧水閣,則堪比陋室。
占地極大的宮殿,寢殿內雲頂檀木為梁,水晶珠簾逶迤傾瀉,簾後,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的牡丹,富麗堂皇。
寬敞明亮的窗柩前,設有一方軟榻,榻上設著青玉含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漢白玉鋪成的地板裏倒嵌著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活靈活現,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觸腳升熱溫潤,乃是以藍田暖玉雕鑿而成。當真是步步生蓮,窮工極麗。
明亮的窗欞前,站著一身材高挑的女子。女子著一襲淡金色宮裝,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細白的瓜子臉上,鳳眸星目,瑰麗絕倫。墨玉般的青絲梳成亮麗的淩雲髻,髻上插著一柄鸞鳳形花紋的掐絲金梳,並綴著一朵翠葉似拇指般大小的慈茹花,額前垂下來一串由細珠綴成的纓珞,眉心有一粒玉樓點翠花鈿,整個人高貴大方,風姿逼人,眉宇間溢起濃濃的冷寒,給人一種高貴不可接近的疏離感。
出現在這鳳儀殿的,正是白雲堡的大小姐,白雲雀,也是冷家莊的莊主夫人。
“小姐,之前交待的事已經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