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這碧水閣,是你想來便來,想走就走的?”
碧水閣是白雲堡的機要重地,能進來的人除了彙報日常事務的各部管事,便隻有堡主身邊的親近之人。就連白芊芊這個未來的主母,也隻能止步於門前。這也是白雲堡百年來的規矩。
“堡主這話是何意?”
“方才本堡主閑著無事,便讓阿二去查探近日堡內可有新進的下人,你猜,結果如何?”
端著茶杯的五指修長白皙,襯著深色的茶具更顯色澤瑩潤如珍珠。眼前的一幕,讓冷清悠的心不由的漏跳半拍。
眼前的這隻手,在寒冬為她洗過碗;在她被害寒毒折磨得無法去睡時,是這隻手擁她入懷,一夜的體溫卻溫暖了她整個嚴冬;在她身陷困境時,是這隻手屢次救她於危難之中;在她掉落懸崖時,是這隻手毫不猶豫的伸出抱住她………
而眼前滿腹計謀的白雲飛,卻是她所陌生的。同樣一個人,卻不再隻為她一人展顏,隻對她另眼相待。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她做一回墊腳石,成全了你又如何?就當是將之前所欠的一切都償還了。
此後,兩不相欠。
“結果如何,想必對堡主而言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堡主選中了小的。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麼吩咐,還請堡主明示。”
冷清悠不傻,白雲飛更是聰明人中的翹楚。若是之前還看不出白雲飛的用意,那當他問她“結果如何”時,想必他早已有了答案。
明知她不是白雲堡的人,卻不立刻將她抓起來,反倒給她賜家姓,更是升她為他的貼身侍從。儼然向外界做出一副極為看重她的表象。
白雲飛是什麼人?雖然他平日裏沒個正形,總是不正經。可他能在五年前力擋白雲雀,爬上白雲堡的高位;能破除北方十三個派別之間的門第間隙,將其合並為“北方十三盟”,可見他的手腕高超之處,不輸於任何一人。
人,總是當局者迷。
當她跳到圈外,重新打量眼前的人時,便會發現那雙一向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其實早已將一切看透。隻是,聰明人總是不屑於去點破罷了。
他若是殺人,更喜歡兵不血刃。
“你很聰明,不枉本堡主沒有看錯人。”
指了指軟塌對麵的位子,白雲飛示意冷清悠坐下談。
綁著兩塊重鐵塊,到這兒之後就沒坐過的冷清悠也不客氣。走上前,便一屁股坐上鋪著細竹蔑編織的軟墊上。
親手為她倒了一杯碧螺春,白雲飛抿了一口茶水,半響,才緩聲說道:“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
語氣平靜淡然,仿佛談論的不是殺人,而是今日的天氣。
杯中的茶水因為身體突然的顫動飛濺出來,燙傷了白皙的手背,冷清悠卻毫無所覺。一雙黑亮的眼眸隻是定定的注視著白雲飛,試圖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
“誰?”
殷紅的唇瓣微啟,冷清悠聽見自己毫無無實質的聲音開口問道。語氣,冷靜得可怕。像是她,又不像是她。
“白雲雀。”
***
浮雲嶺。
主上離開已有大半個月,卻沒有一點消息傳來。擦拭著手中的九節鞭,紫弋側過頭,打量著一身黑色長袍,長身而立的男子。
無論看了多少次,她都忍不住感歎,這世間竟有人與主上長得這般相似,仿若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換作旁人,即使親眼所見,怕也會懷疑對方是戴了人皮麵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