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沒舍得吃你給他的那罐野蜂蜜,說等師父下次來的時候咱一起吃,意思是有苦一起吃,甜的也……也要一起……吃!”
大山喋喋不休地訴說著,不時地抽噎、戰栗。
說著說著,他情不自禁淚如雨下。
小玉啊小玉,多好的兄弟,就這麼流星一般逝去!
回憶那些一起做實驗一起奮鬥的美好時光,江濤更是心如刀絞。
“那你把小玉埋葬在哪兒了?”他輕聲問大山。
大山抽噎道:“山……山背後。”
……
不知什麼時候,兩人都睡著了。
夜深人靜,八道灣就像是被裝在一口巨大的甕裏,秋風灌進來,嗚嗚直響。
江濤突然驚醒。
“噠噠噠噠——”
他隱隱聽見風裏夾雜著一陣馬蹄叩擊黃土的聲響,而且越來越清晰。
什麼情況?
他立馬警惕起來,將耳朵摁在地上。
應該是一匹馬!
馬蹄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脆。
他趕忙搗了搗石大山提醒他:
“大山,你聽,這半夜三更荒郊野嶺的,是什麼人呢?”
石大山卻並沒有像此前一樣做出正常反應,而是嘴裏胡亂地說了些讓人費解的胡話,又狂笑幾聲後便呼呼大睡了。
江濤明白他這是裝瘋賣傻以求自保,同時也是對別人的保護,不再去理會。
可是,昨天夜裏刺客闖入氈帳的一幕讓他中心惶惶。
大難不死,全靠車木匠張師傅出手相救。
而今夜呢?隻有靠自己了。
江濤不由地摸摸腰裏掛著的承影寶劍,——媽呀,劍呢?
沒摸到寶劍,心便通通通狂跳起來。
他一麵在努力地回想席上宴樂的片斷,一麵將耳朵豎起來警惕地聽著外麵的風出草動。
仿佛失憶之人,自己對於幾個時辰前赴宴吃酒之事居然毫無印象!
“站住!來者何人,深更半夜,竟敢擅闖磚場重地?”帳篷外不遠處傳來站崗放哨的士卒氣勢洶洶的喝問。
“呔,我乃孔亮,找我二叔剛濤有要事稟報,還不速速帶我去見他!”
孔亮嗓門真亮,江濤聽得清清楚楚。
原來是亮崽回來了!
江濤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下來了。
“亮崽,二叔在這裏!”
他大聲回應一聲衝出帳篷,卻迎麵被門口把守的倆士卒攔住去路——
“閃開!”江濤怒吼道。
“剛總監你莫走,我們哥倆奉命保護你的安全,豈能就這樣放你走!”倆壯漢不費吹灰之力便把江濤推回了帳篷。
孔亮聽見江濤的聲音,心裏振奮起來,掄起手裏的狼牙棒,隻聽得叮叮咣咣幾聲響,便已將守卒手裏的冰刃打飛。
他尋聲而來,翻身下馬,將倆壯漢推到兩邊,徑直走進帳篷。
“二叔,你沒事吧?”孔亮抓住江濤的手問。
“我沒事,”江濤回答,“亮崽,你怎麼這麼晚才來?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了?”
“也沒有,不過——”
孔亮剛要說話,隻聽得帳篷外有人喊:
“秦禦史有令,立即包圍帳篷!哪個要是放走裏邊的一個人,軍法處置!”
隨著這一聲令下,仿佛有千軍萬馬立即向帳篷四周靠攏,將小小帳篷圍了個水泄不通。
孔亮的黑駿馬長嘶一聲,向主人發出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