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開動。
車廂裏本來就避風,再加上三個人相互挨著,江濤覺得一股暖流充溢周身。
“徒兒呐,為師此去京都,料想事務纏身,估計年內再無閑暇打理蘭州城建之事。金城夯築城牆、修建城樓乃至於下一階段的城建規劃擴容營造事關重大,我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留你在這裏代我全權負責施工事宜。徒兒務要全心全意組織施工,確保冬月土凍之前完成城郭夯築工事!”
果不其然,木師父一開口便直奔正題,交待事情。
“額——”江濤遲疑了下,最終還是滿口應承,“請師父放心,徒弟我定當竭力完成這項光榮而艱巨的使命!”
說完,他似乎又有些顧慮,吞吞吐吐說了半截話,“隻是——胡刺史他——”
“姓胡的,咋了?徒兒別擔心,這事他還得聽我將作監的,你隻管放開手腳幹就好!”
木子戒十分自信地說著,又將兩封書信交到江濤手裏,向他安頓說:
“這樣,為師這裏早就修好了兩封書信,一封是給胡刺史的,你回去就交給他;還有一封呢,是給五泉馬場楊總管的,如若姓胡的耍什麼花招,你就將這封書信送過去!”
就算是有了木師父如此大力的撐腰,江濤仍然覺得自己突然間又要全權負責這麼大的營建項目,壓力還是挺大的。
除此而外,他不想再同姓胡的攪和在一起。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他現在對他沒有了一丁點好感,剩下的除了惡心還是惡心。
可是話說回來,人家是地方官,你要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上搞城建,怎麼能不和人家發生關係呢!
江濤點點頭,將信揣到懷裏。
天色暗了下來。馬車繞過一座山頭,突然慢了下來,江濤透過車廂的小木窗望了望,南山子驛館就在眼前了。
離別在即,師徒情深,江濤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隻說了句:“師父,路途遙遠,您也要保重身體。”
“籲——”
馬車緩緩停下,江濤先跳下來,然後小心翼翼攙扶著木師父下車。就在這一瞬,他突然間有種攙扶著自己父親的錯覺。
的確,身在大唐,人在江湖,他的心累了,可父親在哪裏呢?天曉得!
驛館工作人員查看了木子戒大人的過所,有些質疑地反複對照了好幾遍人和證件,這才畢恭畢敬地將他與隨行人員安排到了條件最好的館舍歇息。
木子戒見天色已晚,便同徒弟江濤作別,打發他趁著天還沒黑罄趕緊返回,路上千萬注意安全。江濤一麵答應,一麵轉身準備趕車回家。
傻公子子房拉住他的手,說:
“剛叔快回去吧,天黑了,小姨一個人怕。”
江濤有些哭笑不得,心說這傻小子心還挺細的。他看著木師父與張氏二兄弟繞過前排的館舍,到後邊的單間去了,這才轉身準備上車。
話說這南山子驛館在金城南麵三十多裏路處,由本地富豪金氏二兄弟承包經營,不僅規模可觀,而且服務齊全。
江濤還記得上回來這裏時遇見秦童寶狎妓的情形,不由得超那邊瞟了幾眼。
不遠處牆旮旯裏一間屋子裏燭光搖曳,大概是客人怕熱,門簾都搭了起來。
“啊?我是不是看走眼了?”
江濤居然看見屋子裏的舞女一襲紅裙,是那般的熟悉。他心頭一顫,腳步不由自主地邊那邊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