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武操著老牛一般雄厚的嗓音激動地喊,“有請木大人參加我們的宴會,嚐嚐弟兄們的手藝!”
盛情難卻,這會兒肚子也餓得咕咕叫了,木子戒便毫不謙虛,拉上老木匠一起出了氈帳,來參加孔武的宴會……
“納新?孔校尉手下又調來兵丁了?好事情啊,是得祝賀祝賀!”木子戒顯得心情不錯。
“啊哈哈哈哈哈,”孔武指著馬廄方向桌子邊坐著的倆捕快,大笑道,“沒錯,木大人,我們意外收獲了一頭‘河州大叫驢’,還有一頭‘廣武騷牛娃’!”
木子戒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向那邊遠處眺望眺望,不解地問:
“大叫驢?騷牛娃?這不倆牲口?它們在哪兒?這也用得著設宴迎新?孔校尉啊孔校尉,你真會玩!”
木大人這一連串的問題,逗得所有在場的人大笑不止,前仰後合。隻有那倆捕快臊得臉紅脖子更紅,齜著牙咧開嘴做了大夥兒的笑料。
笑聲終於停了下來,不少人都快要笑出眼淚來了,江濤突然間心中湧出一些難過。孔武在席上扯著嗓門喊:
“河州大叫驢、廣武騷牛娃,是驢子是牛都出來溜溜,你倆還不快過來拜見木大人!”
倆捕快過來了,木子戒才明白剛才發生的事。他想再次確認這倆人的名字,沒想到還真如此粗俗而陽剛。
現場氣氛有點尷尬,木子戒為了不再讓他們難看隻好故意調侃:
“我說你倆,世上好字那麼多,為啥偏偏就起了這麼個難聽的名兒,叫人怎麼叫呢?”
“大人,我……我倆原本沒名字,這諢號是別人起的,叫著叫著習慣了我們也就答應了!”姓魏的河州人抹一把臉上的汗解釋說。
廣武那位卻不同意他說的,一把將姓魏的推過去朝著木子戒彙報說:
“他胡說八道,哥們我可有名有姓。木大人,我本姓哞,名謀,不料人們叫著叫著就叫成了騷牛娃!”
倆人的解釋將現場氣氛推向高潮,木子戒擺擺手道:
“好,不管從前叫什麼,今日聚在這裏的都是兄弟!”
“好,好,好!”孔武對於木子戒的話表示非常的讚同。
眾弟兄碗裏斟滿了酒,依次舉杯表示對兩位新成員的歡迎。唯有江濤與木子戒大人依然滴酒不沾,以茶代酒。
現場的氣氛十分熱烈,兩名捕快對木子戒大人表示非常感激,因為若不是胡刺史要打發人護送他去涼州,他們二人或許就不可能這麼順風順水地來投靠孔校尉。
木子戒這會兒想得可是請張木匠進京的事,他不時地向老木匠微笑示意,還親自為他割了肉吃。老木匠也顯得十分友好。
他真希望老木匠能夠被自己說服,宴席之後就能同赴長安。在他看來,自己懷揣的《張氏木經》隻有同張家老宅子、張家後人們合在一處,才是一種完美的呈現。
“老師傅,木某請您再考慮考慮到咱將作監做教練的事,茲事體大,利國利民,可謂千秋之業啊!”
老木匠吃了兩碗酒,紅臉膛上滲出了一層汗珠。他輕輕捋一捋三綹白花花的胡須,對木子戒說:
“木大人,我理解您說的,老朽未嚐不想為我大唐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可年歲不饒人青春不再了啊!”
木子戒想以古人之事相激,便曰: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況三國曹孟德有言,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啊!”
不料老木匠絲毫不為所動,隻是苦笑曰:
“大人高看了,老朽豈敢與二位英雄豪傑相提並論?我意已決,請木大人不要再費口舌。”
木子戒沒了法子,隻好退一步求其次,道:
“既如此,木某此番可否將張師傅大孫子帶上呢?年輕人到咱將作監定會有更長足的發展,不是嗎!”
老木匠一聽木子戒這話,正好說到自己的心事上去了,欣然曰:
“木大人若真瞧得上他那就盡管帶走好了。老朽也有此意,隻是方才不好向木大人開口而已!”
說著便喚張子康過來見過木子戒。
“嗬嗬,孔校尉,多謝你如此豐盛的宴席,本官也借此納新宴納個新!”
木子戒說著,站起來示意張子康與張子房兄弟二人到自己身邊來。他一隻胳膊攔著一個大後生,當眾表示要將這倆帶回長安,重點培養。
眼看大孫子子康有了希望,老木匠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不過他還是有幾分擔心,將子康與子房喚到跟前語重心長地安頓道:
“子康,你此去前途遙遠,不知咱爺孫何時才能再次相見,你小子要一定要好自為之,對木大人心存感激,照看好你子房弟,努力學藝!你們可別忘了自己都是張木匠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