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老夫早就嚴重懷疑一個人,這條線索對你而言十分重要。可老夫考慮了好長時間,就是不知道究竟該不該向你你說明白。
“今天老夫想好了,這事得讓你曉得。我想你應該懂得怎麼處理的。”
江濤一聽老張提起這事,本想直截了當告訴他啞僧已經告訴了自己,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可又想聽他說說,也算是個印證,他便啥也沒說,隻是點點頭,選擇洗耳恭聽。
“說來話長,都是年輕時張狂埋下的禍根!”
張有財臉上的神情顯得非常激憤,他將柘木小弓舉到眼前,手微微顫抖著,講起了十幾年前在軍營裏的故事:
“那時候,我與你嶽丈鄭忠良,還有個名叫包城的漢子,擅長使這玩意,號稱‘彈弓三俠’……”
“包城是不是現在莊嚴寺裏的啞僧?”江濤沒忍住問了一句。
“正是此人,”張有財驚得瞪大了眼睛,反問道,“可你怎麼曉得他在莊嚴寺?”
江濤便把自己在皋蘭山後山遭遇豺狼襲擊被啞僧相救之事簡要講給了他,不過他並未告訴他後來發生的事情。
“噢,這也太巧了吧,簡直就像個故事一樣!”
張有財搖搖腦袋接著講後來發生的事,他講到了他同鄭忠良因躲避禍患而攜手回到金城之事,還說冤家路窄包城真倒黴,在富平遭迫害最終嗓子變啞被迫逃離隱姓埋名藏匿於蘭州莊嚴寺……
“我老嶽丈更加倒黴!”
江濤聽得差不多了,便打斷張有財的話頭,問,“如此說來,張老伯,害死他老人家的惡魔就是您說的這位朝廷官員了?”
張有財點點頭表示沒錯,江濤繼續明知故問:
“如果晚輩沒有猜錯的話,您所講這位朝中官僚就是當朝紅人宇文雲,對嗎?”
“啊,你怎麼曉得的?”
張有財覺得太不可思議了,自己還沒有說,江濤居然都知道了。
“是不是包城告訴你的?”
江濤點點頭說,是。
從張有財這裏印證了啞僧的信息,千真萬確。他暗自下決心,一定要混出個人樣來,——不為別的,單為替鄭允兒阿爺自己的老嶽丈報仇雪恨,也值!
張有財沒想到自己猶豫不決未能早點告訴江濤的信息,包城早就告訴他了,心裏多少有些懊悔。
“剛叔叔,咱們走吧!”
江濤聽傻公子張子房在喊自己,趕緊將頭探了探,卻見木師父正在張家老宅子大門口專注地查看著那些塵封了的榫榫卯卯。
他想索性不催促師父,給他多留點查看的時間有何不可,正好自己也與張有財再深入聊聊,看能不能獲得新的有價值的信息,便又俯下了身子,裝作沒聽見一聲不吭。
張有財盯著江濤的眼睛,眼神裏透出異常嚴肅的光芒。他問:
“老夫問你,包城是在哪裏告訴你這些的?還有什麼人知曉嗎?”
“呃,這個——”
江濤一時不知道怎麼說是好。
“我聽說你與包城是一起失蹤的,傳言說你們被洪水卷走了。事實真相究竟是什麼呢?”
張有財步步緊逼,江濤守口如瓶,因為楊總管的事涉及軍事機密。
“好了,剛公子不便告訴老夫也罷。老夫擔心的是包城同你在一起的事要是被某些人知道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張有財放棄刨根究底了,江濤卻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禁渾身打了個冷戰。
他告訴張有財說,其實自己同莊嚴寺的啞僧一塊兒失蹤這事知道的人太多了,首先胡刺史與蘭州州衙裏的官吏們都清清楚楚。還有,莊嚴寺那老方丈也是知道的。
“那麼,包城——噢就是你說的啞巴和尚他現在在哪裏呢?”
張有財十分認真地問,江濤說他同自己一道兒回蘭州的,應該是回到了莊嚴寺。
“啊?!”
張有財的臉色刷一下子變得十分可怕,居然哢嚓一下將手中的柘木小彎弓折斷了。
“真是糊塗到頭了,這種情況他怎麼還能回到莊嚴寺呢?!剛公子你要曉得,他這是自己找死啊!還有,公子你現在也很危險,務必要留心!”
張有財臉上的表情、緊緊攥著的拳頭、說話時的激動語氣,無不告訴江濤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江濤點點頭,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危險,但確確實實替啞僧師父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