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本官看這孔亮年紀輕輕,跟著他老子在這軍營裏曆練,已經嶄露頭角,前途無量啊!”
“好了,咱不說這些了,還是說說眼前的事兒吧!”
孫本方走了兩步又停住,歎息一聲道,“唉,祁大人,你說怪不怪,徒兒剛濤一不在身邊,我這心裏咋就不踏實了呢?”
“我說夥計,你個做師父的怎麼倒依賴起一個毛頭小子來了!”
祁森笑道,“那小子走之前不是給你我又說了一遍嗎,磚坯務必自然晾上九到二十個時辰方可可封窯點火!你放心好了,隻要咱把握住這一點,其餘的事交給甄官署的匠人們就沒問題了!”
孫本方點點頭,邊走邊默念著“九到二十個時辰——”,走了幾步,他突然停住了腳步道:
“不行,一天時間裝窯時間太倉促!祁大人,我想調整為兩日,明日裝四十窯,後日再裝四十窯,這樣或許更加穩妥些,你看呢?”
祁森想了想,點點頭:
“嗯,這本官讚同。不過,後天天氣如何,你能吃得準嗎?”
孫本方仰望星空,環顧四野,道:
“今夜星光星宿稀疏且明朗,明日定是晴天。祁大人您再伸胳膊試試,這半夜裏沒有一絲風,清涼不悶熱,說明什麼呢?民間有諺雲,晝息不如夜靜,這說明三五日之內這裏的天氣沒有大的變化!”
祁森伸開臂膀,做了個起飛動作,很享受似的:
“今晚這天兒確實爽快,但願明晚亦是如此!孫少匠可不要忘了天有不測風雲,七八月間這一帶前一刻還是晴空萬裏,下一刻雷雨說來就來,昨夜那場暴雨就是例子啊!”
孫本方不愧是“土行孫”。他蹲下身子,用手按在地上試了試,站起來果斷地說:
“下官可以保證,這地方三日之內沒有風雨!”
祁森一聽孫本方如此自信,不禁笑道:
“嗬嗬,看來你‘土行孫’ 仰觀天象俯察地理無所不能啊!好吧,咱就分兩日完成脫坯裝窯的任務吧!”
“若是這樣的話,下官就得趕緊回帳篷重新籌劃人力分配,派人通知黃河邊上負責踩泥運泥的焦令,再過不到兩個時辰可就要動工了!”
孫本方說著獨自快步回帳篷了,留下祁森一個人踱著方步慢慢享受著這靜謐的夜。。
夜空下的八道灣如同一片安靜的港灣,無數的帳篷就像是泊著的漁船。除了自己同孫本方住的那頂帳篷裏燈還亮著,不遠處還有一座小帳篷的燈竟然也還亮著。
祁森駐足凝望,那帳篷燈光昏暗,裏邊悄無聲息。“這是誰的帳篷呢?怎麼這麼晚了還沒歇息呢?”
他看著看著突然明白,這不正是孔亮那小子臨時替他娘親搭建的小帳篷嗎?
祁森獨自輕歎一聲:“唉,正所謂兒行千裏母擔憂!亮崽前去涼州尋父,這做娘親的咋能睡得著呢?”
望著天空那彎缺月,他不禁想起了長安城裏盼望著親人早日歸來的妻兒老母。或許,他們此刻也伴著孤燈,想著遠在蘭州的自己,長夜難眠!
祁森流淚了,誰也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