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曹參軍史子鑒衝上司胡刺史微微一笑,道:
“刺史大人稍安勿躁,這有什麼不可能的?這世上啊,一切皆有可能!法曹尚未結案,大人私自叫人焚毀重要物證,是何道理?下官早就覺察,這蒙麵突厥賊人襲擾之說有詐,便在大人派人焚毀屍體之前,偷梁換柱,將此重要物證藏於陰涼山洞之中,就等著今日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胡刺史既驚又氣,臉色鐵青,對著史參軍質問:
“姓史的,胡某可曾虧待與你?你因何同本官過意不去?”
史參軍心平氣和道:
“刺史大人,下官並非同您過意不去。身為法曹判司,史某隻想弄清事實真相,不負一個‘法’字!”
楊總管聽史參軍這話,抓住史子鑒的胳膊道:
“好,好,史參軍說得好!史參軍,本帥現在請你當著眾人的麵,揭開事實真相!”
史參軍從胡刺史手裏拿過火把,伸出另一隻手,側著身子,一把撕破死屍臉上皺巴巴的幹麵膜,將那粘在下巴下的胡須捋了捋,哈哈大笑:
“諸位請看,長了漢人胡須的突厥種!”
楊總管突然一臉陰沉,轉向胡刺史,道:
“姓胡的,這,又作何解釋?”
胡刺史額上青筋都出來了,仍然拚命辯解:
“楊大人,這——這,胡某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一定是曹仁惠那隻老狐狸耍的把戲!”
半天不說話的張有年偏偏多了嘴:
“胡刺史說的沒錯,這確實是曹仁惠手下的人!”
史參軍嗬斥道:
“大膽張有年,怎可信口雌黃!既然如此,那本官問你,他曹仁惠派人夜襲八道灣,是想救你這條小命,還是要了你的命呢?”
張有年瞅了一眼江濤,不再說話。
楊總管拽著胡刺史,二人回到了大堂之上。他總結道:
“人證物證俱在,突厥賊人襲擾之說完全是無稽之談!這完全是某些居心叵測者設下的迷局,其用心還在私鹽私錢之上!胡——”
“老奴前來複命,刺史大人,”楊總管的話還沒說完,隻見一位彎腰駝背的老衙役急急忙忙前來稟報,“大人,襲擊楊大人的突厥賊人被咱的人逮住了!”
“好,抓得好!”
胡刺史一聽,就像是打了一劑強心針,突然來了勁。他激動得全身發抖,顧不得自己四品地方大員身著紅袍的身份,跑下去雙手抓住老衙役的胳膊,連聲問道:
“人呢?在哪兒逮住的?”
老衙役一邊喊“帶進來”,一邊也顯得激動不已,回答道:
“大人,小的們是在西市一家胡商的倉房裏逮到這賊人的!”
“別的呢?”胡刺史問。
“別的啊,跑啦!”老衙役不無遺憾地說。
那賊人胳膊被反綁著,兩名捕快強摁著他的肩膀推推搡搡。他用腳靸著地,搖晃著身子拚命掙紮著,卻被一把推倒在地,斜躺著無法起來。
衙役將火把往那人臉上一照,楊總管這才發現果真是個突厥種:小眼睛,扁鼻子,一撮山羊胡子,頭戴羊皮氈帽,腳蹬小靴子。
楊大人不禁想起進城來大戰賊人的一幕,心疼起那舍身護主救了自己一命而慘死的汗血寶馬。
他頓時攥緊雙拳,怒目相視,把持不住自己,嗷嗷叫著衝向了眼前這突厥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