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薩寶平生第一回見不喜歡金子的主兒,心裏頓時瞧不起這位姓孫的京官了。他嗬嗬道:
“孫大人,有足赤金還怕買不到飯鹽?”
這次,沒等孫本方張口,胡刺史就拍板了:
“孫大人,下官這就派人去收購精鹽,晚飯前保證運到八道灣工地。這下您總該滿意了吧?”
江濤沒想到這胡刺史為什麼突然變成了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這麼有擔當。是足赤金的力量,還是別的什麼呢?
孫本方才不管這些,一聽胡刺史這話,幹幹脆脆拱手道:
“多謝胡刺史!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本官告辭!”
胡生河亦信誓旦旦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言出必行!”
孫本方、孔武和江濤剛要拍屁股走人,就聽胡刺史道:
“二弟、三弟你們先留下,幫本官辦件事!”
胡刺史將孫本方送到天梯口,孫本方一扭頭道:
“胡大人留步!”
胡刺史一抱拳道:
“孫大人保重!”
送走了孫本方,眾人重新回到曹薩寶在懸崖上開鑿的洞天福地。胡生河一彎腰,左右手各端起一琉璃杯葡萄酒,一杯遞給孔武,一杯遞給曹薩寶。他動作優美,姿勢瀟灑,顯得輕鬆愉快。
“本官明白,二位方才所言皆是為我蘭州政通人和,為我胡某仕途順暢。請二位幹了這杯酒,盡釋前嫌,如何?”
刺史大人一臉尬笑。曹薩寶接過酒杯咕嘟咕嘟一飲而盡,孔武卻接過來放回幾案。刺史大人笑得更尷尬了:
“看來二弟對我意見不小啊!也罷,本官這就來他個釜底抽薪!”
他語速變慢,語調漸沉,臉上慢慢現出豁了出去的毅然決然,衝孔武道:
“二弟,本官命你與剛將作二人領上州衙捕快,去趟東皋裏辦件事,可否?”
孔武這才開口:
“什麼事?”
胡生河回答:
“當然是釜底抽薪嘍!”
孔武臉上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真的嗎?”
胡生河扮個鬼臉:
“這還有假!”
孔武又問:
“抽哪根‘薪’?”
胡刺史眼睛直勾勾盯著曹薩寶,令他不寒而栗。然後轉過臉對孔武哈哈大笑道:
“孔二弟,據本官掌握的線索,咱金城縣最大的鹽販子在東皋裏。你能否幫本官抽掉他這根‘薪’呢?”
“若是刺史大人放心,釜底抽薪的任務就交給本校。衙門裏的捕快,我看就不必了驚動了,胡大人您還是留著自個兒差遣吧!”
孔武一聽胡生河要收拾鹽販子,手便癢癢起來,十分痛快地答應了這事。
江濤心中嘀咕,這東皋裏的鹽販子是誰?莫非——莫非就是裏正張有年?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想到了去歲歲末自己在張有年家做木工活那陣子的夜半見聞,江濤心跳有些驟然加速,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兆。
不知為啥,此時的江濤反倒替曾經的“仇人”張有年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