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江濤不能夠理解,胡刺史的悲痛欲絕還真不是裝出來的。對於秦可兒的死,他刻骨銘心。他在心裏發了毒誓,這輩子同秦童寶有不共戴天之仇,血債還要血來還。不過,時機尚未成熟,他姓胡的可不是輕舉妄動之人。
胡刺史從來都是個十分講信用的人,借別人東西一定會完好無損地按時奉還。當然,別人借他的東西,他也希望能夠毫發無損、及時歸還。
但是,這回他卻瞎了眼,將自己心愛的女人借給了一個流氓惡棍。他腸子都悔青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胡刺史的身體還在慢慢恢複之中,他需要一個好心情,因此盡量不去想秦童寶這個壞蛋。可他能躲得了嗎?人家秦郎中可是此番城池營建的財神爺,我的爺!
說秦童寶秦童寶就到。胡刺史吃了午飯,正在衙門裏溜達,卻見秦童寶來了。一見麵,他就衝胡刺史致歉:
“胡兄,秦某最近有些私事,出了趟遠門,沒想到今日一回來就聽說您貴體有恙啊!秦某探望來遲,還望海涵!”
胡刺史一聽姓秦的這冠冕堂皇的話,肺都差點氣炸了。他臉色鐵青,強忍著滿腔怒火,拱手道:
“多謝秦郎中還惦記著胡某!下官這一病,還真是病得不輕呐!”
秦郎中朝胡刺史瞅了瞅,臉上的表情十分詭譎:
“胡兄臉色真的很難看!”
他左右打量了一番對方的臉色,充滿了擔憂,轉而又表現出了朋友的真誠:
“不知胡兄所得何種病?胡某過幾日回長安,看能否私下裏向鍾禦醫討得
個妙方?”
胡刺史心想,誰要你討藥方?我還沒問你討我的女人呢!他心裏雖然這麼做想,口上卻道:
“呃——,也沒什麼,就是貪吃了點,傷了脾胃而已。調理調理自然就好了,此等小事豈敢勞煩秦郎中!”
秦郎中陰陽怪調,調侃中帶有試探:
“老兄,依本官之見,胡兄您可不僅僅是脾胃濕熱啊!鍾禦醫講得好,‘脾在誌為思’,恐怕是胡兄心中有什麼思慮吧?”
胡刺史敏銳地發現姓秦的這是在試探自己。既然他想試探,那倒不如先來質問質問他。於是胡刺史轉移了話題,道:
“秦大人,不知您這幾日去了哪裏辦私事?我的女人秦可兒,她人咋沒見?”
“秦可兒?噢,秦某記起來了,要是胡兄不提,我倒早就將她忘得一幹二淨了!她呀,離開本官已經有些日子了。她沒來找您?”
秦童寶顯然是故作驚訝,這點怎麼能瞞得過胡刺史的小眼睛。胡刺史在心裏罵道:“真他娘的是個混賬王八蛋,搞死了勞資的女人,還要裝腔作勢!”
秦童寶見胡刺史臉色更難看,便勸他回去歇息歇息,改日再聊。可是胡刺史杵著不走。
“這麼說,你還不知道她死了?”胡刺史問秦郎中。
“死了?您說秦姑娘她死了?”秦童寶表現出萬分驚訝的樣子。
胡刺史盯著秦郎中的眼睛,目光咄咄逼人,道:
“秦大人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哎呦,多好的姑娘!胡兄,您告訴我她是怎麼死的,本官替她——替她討回公道!”
秦童寶顯得義憤填膺,胡刺史心想這家夥還挺能裝蒜的。可無奈的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胡刺史強壓著自己心頭呼呼上竄的火苗,狠心潑了涼水,他突然不想捅破這包著火的紙了。
胡刺史突然哈哈大笑:
“看來秦大人真是不知情,秦姑娘她——她跳黃河了!”
“啊?!”
秦童寶先是假裝驚得如喪考妣,接著便大放厥詞:
“那女子咋這般愚蠢,賤貨一個!好了,胡兄,這世間比那賤貨好玩的女子多的去了。”
說著,秦郎中衝胡刺史扮了個鬼臉道:
“要不,明日我將瓶兒姑娘借您,讓她侍候刺史大人幾日。不知刺史大人您——意下……”
沒等秦童寶的話說完,胡刺史臉色鐵青,呼吸緊促,昏厥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