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刺史”乍一聽,這事真有意思。他好奇地問史大人:
“你說你的前任參軍大人,那他姓甚名誰,現在何處呢?”
“回稟韓大人,他叫曲值,因辦案不力被流放到了沙州的荒野,應該早都被狼吃掉了。”
史大人冷冷地說,說得很輕鬆似的。
“韓刺史”似乎對“辦案不力”四個字十分感興趣,繼續追問:
“那史大人能說說他辦的是哪個案子嗎?”
史子鑒大人沒想到這小子竟會對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感興趣,窮追不舍。
說還是不說好呢?說吧,此案牽涉太深,而且還沒頭沒尾,是個懸案,牽涉了不少人命,最好別讓這小子知道;不說吧,這小子就是隻蚊子,是不會輕易放過這露出來的肉肉的,要是他執意調取案卷,那麻煩可就大了!
史大人決定含糊其辭一筆帶過,便嘴角一咧,笑道:
“嗬嗬,是那小子運氣不佳,倒了八輩子黴撞上了個離奇的命案!”
誰知此話一出口,“韓刺史”立即興奮起來。史大人非但沒有搪塞過去,反而激發了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小子的極大興趣。
“韓刺史”哈哈大笑,道:
“我說史大人,你這人說話可真逗!依你方才所講,做個法曹參軍,還得看運氣?那本官倒要冒昧問一句,史大人時下運氣怎樣?”
史大人聽“韓刺史”這一問伶牙俐齒,大有咄咄逼人之氣勢。心裏不禁犯起嘀咕:這小子一上堂就將我請來,莫非是有意刁難人?我可同他素昧平生,無冤無仇啊!
他抬頭瞧了瞧這位年紀輕輕的“韓刺史”,身材瘦小,氣宇算不上軒昂,目光卻好似從深深得眼窩裏射出的箭,正在威逼而來,銳不可當!
史大人答話道:
“韓大人不信?做這法曹參軍還真得碰運氣!目前而言,下官運氣並不錯,上任以來,最起碼還沒碰上像曹大人經手的那般玄案!不過,往後的運氣可就難說了啊!”
“韓刺史”追著屁股問:
“哪般玄案?”
“呃——,有個老頭,被毒死在了大牢裏,凶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韓刺史”像是一條嗅到獵物的獵犬,步步緊逼,打破砂鍋問到底:
“史大人,你說的未免太玄乎些吧!那凶手作案豈不會留下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這世上哪有不著痕跡的事兒呢?”
史大人笑道:
“韓刺史不信?要不怎麼叫玄案呢?‘玄乎’的‘玄’,而非‘懸而未決’之‘懸’!”
“韓刺史”又道:
“你方才說死者是個老頭?那本官問你,他姓甚名啥,何許人也?”
史大人這下慌了神。此乃懸案,老頭死得冤不說,此案還涉及私鹽製造販賣團夥。
他史大人不是不知,大唐私鹽屢禁不止,並非執法不力,而是因為私鹽市場潛力大利潤巨大,一個鹽販子背後多半隱藏著一個地方大員在暗中撐腰。
如此一來,這樣的案子多半隻能成為懸案,就像是一串被遺忘的幹菜葉子,掛在房簷下,直到自然消失。
還有一點,這老頭不是別人,正是胡刺史最器重的幕僚江濤的老嶽丈。
史大人臉色驟變,故作鎮定道:
“韓大人見諒,此案並非下官經手,因此具體情況一概不知啊!不過,不過下官聽說那老頭好像是姓鄭。”
“啊?”
韓勝心中大驚:史大人所言此案,莫非正是鄭老伯冤死獄中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