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電”隻是他頭腦裏的癡心妄想,“電子沙盤”就更虛無縹緲了。瞅一瞅眼前的大廳,抓一把和好的黏土,他腦海裏隻剩下了泥塑的城池沙盤。
江濤向南宮圖老師借來了施工圖,又跟著孫本方老師找到了西山的紅黏土。他將自己關在州衙司士(唐代對應六部之工部的地方機構)的大房子裏,將四張大方桌拚起來,做了個大案子。案子上抹了一層紅膠泥,準備做成城池沙盤模型。
江濤知道,紅黏土太濕太黏,捏城牆模型倒是方便,可等到水分幹了之後,一定會開裂的。他前去請教孫本方老師,得知他已經配好了土樣。原來老師用的是“三合土”,這種土是用生土(粘性較大的紅土)加上熟土(砂性黃土)再加上少量白灰調配而成。
用三合土夯築的城牆,水分越幹,硬度強度越大。防凍不說,還耐風雨侵蝕,屹立千年而不倒,可謂堅不可摧。
江濤心裏十分清楚,這是用來版築城牆的土料,並不適合用來做城牆模型。因為城牆模型不用怕風雨侵蝕,更不需要千年不倒。
江濤決定不用白灰,隻取生熟二土,調配成適宜於“捏造城牆”的“二合土”。抓一把使勁一捏,粘附力確實很強。可他又想到這種土一旦失了水分,開裂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他決定在此基礎之上再次優化土樣配方。經過反複試驗,最終把握住了濕度與黏度的契合點,調配出了理想的土樣。
他按照樣土配方的比例調好了一大堆土,用小木板做了模型版,用石頭棒做杵子,在案子上築起了城池。
築起了城牆,開鑿了城門,建起了城樓,江濤又在其東南西三麵各築一座關城。再補充挖掘北臨的黃河與護城河,倒上了兩木桶水,便大功告成。
整整耗費了兩日工夫,一座將要營建的蘭州州城以模型沙盤的形式形象展現在了州衙營建指揮部的大房子裏。
“大人,您快去看,剛將作築了一座蘭州城!”
江濤先請幾位師傅前來品鑒,沒想到有人早已跑到胡刺史那兒通風報信去了。
“什麼?你腦袋瓜是不是出問題了?”
胡刺史摸了摸那人的後腦勺道。
“大人,小的親眼所見,就是一座城。小的怎敢誆騙大人您呢?”
胡刺史這才從西華廳出來,準備乘坐江氏座駕出金城大門去見證這個奇跡。他心想,不知這個剛將作又在搗什麼鬼。不過這後生的確可畏,因為他還沒有騙過他。
通風報信者忙阻止了胡刺史上馬車,將他領到了司士的大房子。
胡刺史見各位大人圍著個大案子轉圈,指手畫腳,便也湊了過去。眼前的州城模型讓他著實吃了一驚。
“這就是你說的州城!”
胡刺史有些失望地數落了一句向他通風報信的衙役。可當他仔細看眼前這縮微版的州城時,很快便來了興致。
刺史大人對剛將作(江濤)的手藝讚不絕口。
江濤把城築在桌案上,不但方便了師傅們研究城池營建的細節問題,而且還讓州衙的大小官吏們大開眼界。大名鼎鼎的剛將作成了衙門裏當差者熱議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