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裏時不時夾雜著大塊的冰淩,貨船隨時都有被撐翻的可能。看樣子,羊皮筏子和牛皮筏子還不能下水,整整齊齊碼在岸邊的沙灘上。
好驚險!眼看著一塊冰淩撐在了大船的下麵,船在河中央打了個轉,總算很幸運地脫險了。江濤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孔武告訴江濤,每年這個時節都會有翻船事故,他希望早日架起橋梁。不過他說架了橋,這橋頭堡的防守兵力一定是要增加數倍的。
二人溯河而上,一直走到了大筒車跟前。
孔武停下腳步,興致勃勃地對江濤說起了千畝屯田的事:
“三弟,再過一個月,眼前這平展的屯田可就變綠了。想想真他娘的過癮!”
江濤也在替孔二哥操著心呢,他問孔武:
“孔二哥,你瞧今年這田的墒情咋樣?”
孔武拔出大刀,往土裏一插,剜出一疙瘩濕漉漉的泥土,笑道:
“三弟還記得咱鍋倆說過的話不,你可是答應過做二鍋鍋的種田顧問的,說話可要算話!你瞧這墒情還有啥說的?”
江濤抓起一把泥土,用手攥了攥,道:
“墒情確實不錯!——孔二哥,這該到動工的時候了吧?你這兒咋還沒一點動靜呢?”
“我這不也急得亂跳蹦子嘛!昨日二鍋鍋我找了楊總管,同他商量了秸稈換馬糞的事。他倒痛快,一口就答應下了,哪像馬大人?”
“那為啥還不拉糞犁田呢?”
“勞力來不了,這可把人急死了!老百姓們自己趕著犁地,我也不忍心看著他們扔下自家的田,來這裏犁屯田!”
江濤心窩子一熱乎。若是天下的官員都像孔二哥這般善解民意,那該有多讓人欣慰!可話說回來,事實上好心人往往虧了自己,有時候還會因此而將事情搞砸的。
“孔二哥,不能再等了。這田業已解凍,農時不可違呐!”
孔武一臉嚴肅相:
“三弟可是務農的行家,你說不能等咱就不等了。今日本校尉一聲軍令,三日之內服役的青壯勞力就能立馬聚集屯田大營。那該有多熱鬧!”
催促的話說出了口,江濤又有些後悔。百姓們真是不容易,自家的田都沒犁結束,屯田的勞役就已經在他們屁股後頭緊跟著。想到這裏,他又跟孔二哥道:
“孔二哥不必如此著急,再過個三五日還是不成問題的。這屯田頭茬種麥子,過早怕反凍,押遲幾日更好一點。”
聽江濤如此一說,孔武自然又改變了主意:
“那三弟看,再推遲五日行不?”
“完全能行!”
“好,二鍋鍋可就這麼定了。這幾日還能抽空同楊總管吃吃酒!”
回到大營,有人報告說方才胡刺史派人來,請孔校尉到州衙裏去一趟。
二人跨上馬背,,一紅一黃,直奔州衙而去。
江濤猜不出胡刺史為何突然請孔校尉來。可他此刻心跳得很厲害,快要從胸膛裏蹦出來似的。直覺告訴他,胡刺史要采取行動了。
“我得先回趟家裏,瞧瞧允兒和江月,再去衙門裏打探這事不遲。”
江濤心裏如此想著,早將棗紅馬拴在了州衙的馬廄裏,奔德化坊甲二宅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