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把你美得,若是個女娃哩?”
“女娃就女娃唄,照例像我嘛!”
允兒聽江濤這麼說,一時急了:
“不行,她得像我,在誰肚子裏就像誰!”
江濤聽她真要急了,趕忙道:
“像我們倆還不行嗎?”
“這話還中聽!”
允兒這才心滿意足地鑽進了被窩。
“噗”,江濤吹滅了蠟燭。
窗外,沒有月光,北風一陣猛過一陣,傳來可怕的嘯音。
允兒一個勁往江濤懷裏鑽。
“哎,剛大哥,是不是還有兩個多月就生咧?”
允兒的問話逗得江濤笑得合不攏嘴:
“啊哈,笑,笑死我了!這你咋都問我?我咋曉得?啥時候懷上的你還不清楚?”
“我當然清楚,你還裝作不曉得哩!剛大哥,你可真壞!”
小兩口在被窩裏一會兒打打鬧鬧,一會兒卿卿我我,折騰了一大陣才睡著。
天蒙蒙亮,江濤忽地從夢中驚醒。推開門,他驚呆了。天地白茫茫一片!
十月的金城,寒風凜冽,大雪紛飛。今年的寒冬似乎來得太早了。
梳洗完畢,允兒趕緊做好飯,盛在瓦罐裏。江濤把自己在南山岔穿過的羊皮襖帶上,小心翼翼地攙著允兒的胳膊,去金城大牢給老伯送飯。
兩串兒腳印時而分開,時而交織在一起,深深淺淺歪歪扭扭地延伸向衙門西南的金城大牢門口。
看守大牢的兵卒跺著腳,捂著耳刮子,凍得瑟瑟發抖。他們見有人來,警惕地挺直了腰杆,遠遠地喝道:
“幹什麼的?大牢重地,勿要靠近!”
“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
“你誰呀你?”
江濤摸出州府給的木牌(相當於內部通行證),守卒竟看都沒看一眼,頭抬得老高,道:
“我們典獄長說了,誰也不能進去!”
“吆嗬,你們典獄長牛,真牛!倘若刺史大人來,也不讓進去嗎?”
“呃——,這個,刺史大人真要來了,勞資大門敞開!”
守卒先是吞吞吐吐,接著嬉皮笑臉。允兒生氣地說道:
“我去找胡太太來,看他們還讓不讓進!”
“守卒都換人了,這典獄長葫蘆裏到底賣的是啥藥,誰也不清楚。或許胡太太來事情倒不好辦,不如我先送你回家,一會子再找胡大人。”
“嗯。”
江濤老早來到衙門,候在胡大人日日經過的拱門旁,焦急地踱著步子。
“剛公子今日咋來這麼早?”
“呃,胡大人,在下是為嶽丈的事,想和大人談談。”
“噢,記得記得,好像啥時候說過。”
江濤隨胡大人來到西華廳。胡大人近日來越發的平易近人,他讓他坐下,絲毫看不出一點官架子。這反倒讓江濤覺得不自在了。
“鄭老伯的案子縣裏審理了嗎?”
“最近一段時日忙了點,在下沒來得及打聽呢。在下有一事不明,允兒每日裏都往大牢裏送飯,可昨日裏突然不讓進去了。在下覺得此事蹊蹺,因此才這麼早拜見大人。”
“還有此等事?——來人,叫司法曹參軍曲值立即來見本官!”
胡大人辦事向來幹淨利落,他心平氣和地對江濤說:
“三弟,你就放心,嶽丈大人沒事的!本官給曲大人安頓安頓,讓典獄照顧好老人,不消幾日,縣裏審理結束報上來就好辦了!”
江濤聽了這話,心裏的擔憂又減了不少。他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心裏想著鄭老伯一家圍著火爐煮茶吃的情景,不禁心底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