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樣子多久了?”
“昨兒一宿都是這樣。大哥,求求您救活我小弟弟,我給你做牛做馬都行!”
女娃哭成了個淚人,哀求著。
江濤覺得這倆姊妹太可憐了。
“能。小妹妹,你別怕!”
那女娃跪在土裏衝著江濤連磕幾個響頭,額頭滿是泥土。
“快,快幫我把他背下去!”
鄭老二背起小男孩,一手拽著他的小手,一手抓牢梯子,一步一步往下挪。
一匹棗紅馬,四個人。情況緊急,人命關天呐!江濤心說,棗紅馬啊棗紅馬,今兒個江濤得委屈你一回了。
他躍身上馬,將小男孩抱在懷裏,拽上二哥和女娃。二哥在前,將渾身滾燙的小男孩緊緊夾在中間,叮囑身後的女娃抓緊自己。
“駕!駕!”
打馬飛奔,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回到南山岔。
在二哥茅草屋的炕上,小男孩睡熟了。額頭上敷著熱水布,這是從鄭老二衣裳上撤下了一隻袖子。姐姐守在炕頭,不時地換著熱水布。
江濤馬不停蹄又去東皋裏找土郎中抓了幾味草藥,大娘正在門口熬著。
允兒也趕過來了,問二哥這是咋回事。二哥這次沒隱瞞,向家人道出了一個隱藏了好幾月的秘密。
那天,他在放羊途中,遠遠望見兩個孩子搖搖晃晃地走著,深一腳,淺一腳。他想這是誰家的孩子,跑這麼大老遠遠不怕被土狼吃了嗎。
瞧著瞧著,隻見他們兩個跌倒了,半晌沒有爬起來。他趕忙跑過去,原來這兩個孩子餓暈了。
他把自己囊中的水灌到二人的嘴裏,搖著他們的頭。他們終於蘇醒了過來。他又將自己的饢餅給他們吃。
一問才知道,去歲關中鬧饑荒。一家人背井離鄉,提著個棍子背著個布囊四處要飯,未曾料到竟走散了。
姐姐拉著弟弟,從今春三月一路乞討,流落至此。
他覺得姐弟倆太可憐,又不敢將他們領回家。隻好幫二人找了個山洞,每天偷偷從家裏多帶點饢餅,在山裏剜點野菜采點野果,打幾隻麻雀,抓個兔子。山肴野蔌,聊以度日。
聽著二哥的敘說,允兒禁不住也落淚了。她說,二哥,允兒錯怪你了。
這一刻,在允兒心裏,這兩個可憐的娃子已經是自己的親妹妹親弟弟了。
她將她帶到自己的窯洞裏,幫她梳洗一番,換上自己的衣裳。
“這女娃模樣還挺俊的!”大娘說。
鄭老二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隻見她的大眼睛更漂亮了,長長的睫毛像是長在一汪清泉邊上的蘆葦,毛茸茸的,楚楚動人。雖然由於饑餓,臉蛋兒顯得十分瘦削,可這絲毫不影響她的嬌美可人。
她也時不時羞澀地瞧瞧家裏的每個人。
允兒問她:
“好妹妹,你叫啥名兒哩?”
“姐姐,我叫小西子,弟弟叫小東子。”
她十分靦腆地回答。
“小東西,兩個小東西,這名字有意思!哎,古代有個美人也叫西子,妹妹聽說過嗎?”
允兒對他倆的名字很感興趣,特別是小西子。
晚上,鄭老伯和老大回來了。小東子也醒了,他喊著姐姐喝了口水,用驚異的目光看了看大家,又睡著了。
老伯聽了大娘的解釋,啥也沒說。
他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小東子的額頭,歎一口氣,默默地回自己的茅草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