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石十鬥三千錢,那麼貴!”
江濤吃了一驚,差點說出口。
“多謝大人,我替南山岔的黎民百姓向大人叩首致謝!”
說著江濤提一提麻布青袍,準備行跪拜禮。
縣令趕忙過來托住他的胳膊肘:
“剛公子,不必行此大禮呀!吾乃蘭州黎民之父母官,民生乃吾之本分。剛公子身懷絕技為本官排憂解難,該表謝意的是本官才對嘛!”
“大人英明,江濤有一事冒昧相求,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我誌同道合,但講無妨。”
“南山岔及鄉裏周邊百戶人家,去夏遭雹災,顆粒無收。百姓鍋中無米,食不果腹。縣裏下撥了賑災口糧,目前幾月暫無饑民。秋糧熟稔,勤者勉強可以接至青黃,惰者已然食不果腹,實在令人擔憂!”
見縣令默然微頷,不時皺眉,江濤接著道:
“去年秋糧歸倉之後,在下便帶領鄭老伯一家墾築梯田,仿效者不少。今春伊始,墒情難得,下種在即,在下正要到縣城兌點山戎種,不想半道被劫,兩手空空,如之奈何啊!”
“難得剛公子一片悲憫,南山蒼生有幸呐!種子之事,小事一樁。來人,帶剛公子到縣衙社倉挑選山戎種,再挑選一批駿馬,賞給剛公子。今後剛公子隨時都可以出入縣衙,麵見本官!”
“明白,大人。這邊請,剛公子!”
“在下替南山岔民眾謝縣令大人恩德,告辭!”
江濤拱手告退,跟著衙役直奔糧倉。
縣衙糧倉戒備森嚴,守卒林立,個個腰佩橫刀,威風凜凜。江濤感到殺氣騰騰,不寒而栗。
繞過巍峨的圍牆,進入院內,眼前是數十個大饅頭狀的土圓倉,分列東西。右手更加高大的糧倉,倉體攔腰嵌著鬥大的白底黑字——正倉。衙役將自己帶到了左邊的“常平倉”和“義倉”。
守卒對他們進行了安檢,查驗了他們的通行魚符,才放幾人進去。站在倉下,江濤感到自己是這般渺小。
他想,大唐盛世,名不虛傳,果真倉廩殷實。可山區百姓的日子,咋還這般清苦難熬!
“請剛公子看看這裏的山戎,做種子咋樣?”
衙役打開一麻袋,果然是滾圓滾圓的豌豆。江濤抓一把在手心裏摩挲,扔一粒到口中“嘎嘣”一咬。
“嗯,不錯,可以做種子!”
“那剛公子需要多少呢?”
“我看這一麻袋有一石重吧。幫我扛兩麻袋,足矣!”
出了糧倉,牽著來時騎的那頭棗紅色高頭大馬,馱著兩大麻袋山戎種,看看日頭將斜,江濤心想得趕快趕回去。
看著自己牽著的寶馬負重而行,步履沉重,他選擇了步行。
“裏正張有年派去的人不知都幹了些什麼,允兒是否安好?”
江濤邊走邊想,心急如焚。
苦水河灘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江濤牽著馬,憑著感覺艱難地行進在枯河岸邊。
遠遠地,他看見有人點著火把向這邊慢慢移動。
“剛公子,是你嗎?”
“噢,是老伯吧!”
“山戎種都兌來咧?”
“嗯,兌來咧。”
江濤回答著,趕忙問老伯:
“允兒呢?她好著麼?”
“唉!”
老伯歎息一聲,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