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鐵牛打鐵鋪(2 / 2)

一路上,江濤打量著民坊的土坯院落,簡陋卻排列得整齊有序,所有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

這裏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酒肆的旗子,商鋪的牌匾,熙攘的人群,有的隻是粗獷與荒涼,色調是昏黃的。

在靠近縣衙的街上左拐,走不到一百步,就有一堵高牆擋住了視線。高牆上有個拱門,“東坊”二字赫然在上。

走進門洞,是一個不大的市場,零零星星擺著一些攤點,吆喝聲,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還算熱鬧。江濤想這就是所謂“行市”吧。

市場所在的馬路是南北走向的。向南邊望去,酒旗飄飄,館舍林立,顯然是住宿餐飲區;北邊馬路兩旁,有糧油店、農具店、布坊、日雜鋪、手工鋪等,五花八門。

南北街道,中間是市場,車來人往,熙熙攘攘,好生熱鬧。

日頭已快到頭頂,曬得人額上直冒汗。老伯和江濤把毛驢拴在街口的一棵老榆樹下,就直奔鐵匠鋪。

“鐵牛鐵匠鋪!”

這是沿街一座低矮的土坯房,緊挨著其它鋪麵,顯得又舊又簡陋。可在江濤看來,匾額卻十分的考究。

一塊足有半尺厚的長方榆木板,上麵打了兩個孔,用兩根很粗的麻繩栓起來,吊在門框上。

木板上用烙鐵燙出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字——鐵牛鐵匠鋪,仿佛還在茲茲冒著青煙,那個“牛”字還寫成篆體,誇張地突出了牛角形象。

“這是誰的創意?不簡單呐,真不簡單!”

江濤不覺停住腳,在心裏默默讚歎一番,繼續打量著木板的做工。

他仔細瞧著這塊匾額,想象著加工它的工匠一定先拿著鋸子鋸下了這截木材,接著用斧子將其刨成平麵,再用刨子刨光,最後用鑿子鑿了兩個方孔,至於墨鬥、折尺,不用也可以。

想到這裏,他萬分激動,看來自己想要的木匠工具,這裏就有人在使用。

他踩著土台階,跨過門檻,進入鐵匠鋪。

哇,這簡直就是一個鐵製農具博物館!

從牆壁到房梁,掛滿了形狀各異的農具金屬部件,有鏵尖子、鋤頭、撅頭、鏟子、鐵鉤、鐵鏈、鐵耙……各種農具,應有盡有。

牆邊爐灶火光衝天,映紅了灶前一位壯漢。他發髻高挽,上身赤裸,皮膚黝黑發亮;左手握鉗,右手舉錘,汗流浹背,正在將一塊燒得通紅的鐵塊捶打成扁鐵毛坯。

好一個肌肉男!江濤在心裏不覺讚歎不已。

叮叮鐺鐺,咣啷咣啷,一陣敲擊捶打金屬之聲,好似暴風疾雨,震耳欲聾。

緊接著隻見那壯漢小心翼翼,將通紅的扁鐵夾到旁邊的水池。“噗嗤”一聲,一股熱氣衝上來,彌漫在小屋子上空,扁鐵瞬間黯淡了下來。

“鐵牛忙騰(‘得很’合音),給老漢打個家把咋樣?”

趁著鐵匠停下來擦汗的空隙,老伯趕緊搭上話。

“噢,是鄭老伯,你多會兒上來?要打個啥?這會忙騰,你說哈過上十頭八天再取,能行嗎?”

“行,行哩,——剛公子,趕快給鐵牛說,你都要打啥?”

“木匠用的東西,一把斧子,一把鑿子,還有刨子刃,能打出來嗎?”

“老弟,你是木匠咧!早先我也學了幾天木匠,覺得自己不是那個材料,就折疊了。好得很,呃——這可有點麻煩哩,官府查得緊,斧子和刨子刃哥哥可不敢給你應承。你瞧,這牆上都有官府公告哩!”

鐵匠一邊說,一邊指著貼在牆上的官府禁令。

“這可咋辦哩?”江濤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噯,我說鐵牛,看在我老鄭頭的薄麵兒上,你就給想法子打了吧。剛公子可不會虧了你的哦——”

老伯湊到鐵牛的耳旁說著,還做了個掂量銅子的手勢。

“啊,那好吧,就看在鄭老伯的麵兒上,我給老弟你打了吧。”

“多謝大哥!”江濤拱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