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依舊在吹,新年歌不時會夾雜在刺骨的夜風中,近而灌入她的聽覺神經,似乎,不管在中國的哪個城市,卓依婷的歌都是新年歌曲暢銷榜,她剛才聽到的好像是[東南西北風],老掉牙的歌了,卻有一種童年的味道,她的步伐稍稍放緩,腦子裏隱隱約約的回憶著某些片段,比如,孤兒院,比如,大學禮堂,比如,水仙別墅……總之,人在心情低落時,總會下意識憶起往昔,然後稀裏糊塗地串聯一通,又馬上忽略,確實,隱約的想起就好,凡事都別想得過於深刻,記憶有什麼的,不就像水裏的水一樣,全部跟景色融為一體了,所以,別太放在心上。
輕快明朗的音樂節奏讓她緊繃的大腦,鬆懈不少,肩膀也不似剛才那麼僵硬了,晚上的步行區很適合散步,人也少,空氣也好,桔子開始邊走邊回想她跟子顧發生爭執的過程。
音樂,依舊在耳畔流連,這次換成了某首外國歌曲,其實也是經久不衰的[鈴兒響叮當]。
稚嫩的女童聲,比卓依婷的聲音更讓人舒服,因為這首歌,桔子臉上的肌肉鬆弛了些許,她想到了萱兒,她可愛的女兒,簡直就是子顧的副本,她在想,什麼時候,可以教女兒唱這首歌。
人在衝動之下做的決定,後悔的幾率是百分之八十,想到女兒,她就後悔自己不該這麼跑出來了。
她重重呼了口氣,白霧在眼前飄蕩,又消失,她繼續緩緩前行,仔細回憶倆人吵架的經過。
她記得,倆人說了很多話,而她是個語言能手,她是因為哪句話跑出來的?
——如果我想在外麵亂來,你管得著嗎?外麵惦記我的女人多了去了。
沒錯,就是這句話。
她又重重呼了口氣,風在與她行走的截然相反的方向吹來,還是冷嗖嗖的,她配合著風的力度,眯了眯眼,有不少可惡的冷風灌入她的脖頸處,厚厚的羽絨服也阻擋不了它,真是卑鄙極了這風,她想著,厭惡的冬日冷風,卻讓她冷靜不少。
她想,自己不能太草率,大半夜跑出來是挺不對的,可這該死的男人,居然也不追出來。
走走就就回去吧,她在心裏決定。
可沮喪,還是一點點蔓延她的血液,然後,在她身體的每個角落遊蕩,沒錯,她感覺沮喪極了。
她視線遠眺著往街道盡頭延伸的燈籠,以及稀疏的人影,沒來由一陣窩火。
這句話傷人麼?肯定傷的,若是換個衝動點的,也不說有多衝動,隻要是衝動過她的,可能都會說,你去啊,那麼多女人想著你,你怎麼不去?老娘才不稀罕。
她也有那麼想過?有的,必須承認。甚至想把子顧轟出去的想法都有,不過,也隻是想想而已,誰還沒在情緒激動時,在心裏將惹自己動怒的對象千刀萬剮過呀,她安慰自己。
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了,這種話想想就行,說出來就太傷人了,她不想拿任澤西跟自己之間那點破事來跟現在的婚姻比,因為,完全沒有可比性。
子顧比他好上千百倍,就在剛才,他還道歉來著,是她一時衝動,才跑了出來,可那種情況,她必須跑出來,讓彼此都冷靜下才合適。
可隻要一吵架,她就會下意識聯想,總把倆人聯係到一起,那種感覺,煩透了,她認為。
不過,她又安慰自己,很多人在跟現任吵架時都會有這種念頭的,所以,她又大方的原諒了自己。
她其實,就是想出來冷靜下,萱兒還在家裏睡著,她不想吵到女兒,無力感襲擊著她,女兒的小臉在她眼前晃悠著,子顧緊張的,暴怒的,微笑的,還有他溫暖的微笑,膩人的酒窩,以及他親吻自己時的所有溫暖,都讓她一一憶起,她不該這麼做的,她想。
不該做什麼?
比如,找人查他,比如,跟他爭吵。
可是,女人若沒點警覺心,到時給人賣了也不知道,不是麼,於事,想來想去,她又開始膩煩。
在心裏暗罵道,真TA媽煩。
下一秒,她不想走了,且做了個幼稚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