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張嬸在她的示意下回去了,那是個很長舌的婦人,四十來歲,打扮樸素,做事也很麻溜,飯菜也做得很好,桔子唯一不喜歡她的,就是老愛刨根問底,什麼都想知道,她會工作到晚上六七點鍾才回家,早上會在七點鍾把菜買好再過來,然後打掃家裏的衛生。
桔子不是那種勢利的人,就算她給自己的可喜度大打折扣,可她的工作做得很好,對她也熱心,再加上子顧也很滿意她,很多時候,她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她不想與老同學的交談,被張嬸像監聽器似的全都聽了去,怎麼說呢,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跟一個張嬸眼中的陌生男人走在一起聊天,總是容易讓旁人浮想聯翩的,比如初戀,情人之類的,以她的行事作風,會不會告訴子顧,都是個疑問,事實證明,她猜對了。
給他知道倒是沒什麼,問題是如果讓她跟在後麵,難保她不會添油加醋,人心難測嘛!
公園的設計很容易讓人陶醉其中,遍地是青青芳草,一條小徑繞湖而修,堤岸上有嫁接的那種四季常青的喬木,樹與樹之間有有矮小的,修剪得整整齊齊的小灌木連接,上午的陽光將高矮不同的倆種綠木的影子拉得老長,影影綽綽的,印在地麵上,交織成奇妙的馬賽克。
高喬木的樹杆挺高,葉子圓圓的,若是說名字,桔子倒還真沒見過這種樹,反正挺賞心悅目的,空氣中不時有白色的蝴蝶掠過,微風皺起時,陽光還夾雜著春天的特有的野草芬芳,湖周圍有防護欄,草地上有不少孩子在上麵嘻笑,由大人陪同著,看著那些孩子,她就會很有感觸,不久的將來,她的孩子也會像TA們一樣,在地上奔跑了,那將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她想。
視線離開TA們,家逸與她並肩而行,這個角度,剛好看見她圓圓的耳垂,以及她略顯圓潤的側臉,陽光灑在她束起的短發上,泛出柔和的光芒,如同她給人的感覺一樣,家逸注視著他這個多年不聯絡的老同學,不禁感慨,自己當年,也對她心存暗戀,可是自身太過卑微,始終不敢表白,隻是悄悄給她遞過一把雨傘,他不知道的是,他那把雨傘,讓桔子感動過很久。
“真沒想到,居然能再見到你。”
家逸眯著眼,望向前麵被太陽照的發白的柏油路麵,陽光浮泛在空中,借著那光線,看不見的灰塵在那裏漂浮著。
“是啊,我們畢業有多少年了?我算算,十七年了,我今年剛好三十歲。”
桔子表情愉悅的說著,微風吹拂起她耳旁的一撮散落在下的短發,然後她對家逸回眸一笑,她的笑還是那麼純粹,幹淨,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受,家逸暗忖。
“是啊,不過,你怎麼來這裏了?你不是嫁到A市嗎?”
家逸回想她當年出嫁時的陣仗,可謂是轟動整個A市啊,不禁問出了聲。
“家逸,我離婚了,現在這個孩子,是我跟現在的老公所生。”
她先是一怔,還是回答了他,從他的話裏,桔子猜測他可能還對自己離婚的事不知情,她一向低調,又不跟同學們聯係,所以他不知道也正常。
“呃,抱歉,我並不知道。”
家逸內心一振,責怪自己口無遮攔,他也不是一點猜測都沒有,畢竟,桔子當年嫁的對象,不至於讓她在這種小城市生活,但他還是自私的問了,因為,就算他有所猜測,桔子也看不出來,他完全可以留一種無心之失的印象給桔子,事實上,他如願了。
“沒事,不知者不罪嘛,倒是你,結婚了嗎?”
桔子微微一笑道,沒對他的問題做過多猜想,在她心裏,家逸留給她的印象,還是上大學時那個給她遞雨傘的陽光大男孩,盡管她知道人都是會變的,可也下意識不把他往那方麵想,對於一個十幾年未見的老同學,不管他變成了什麼樣,都不必太過深究,或許,今天之後,彼此又會很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