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沒有再說話,轉身走了。司淩雲看著他沿著空曠的小街,拖曳著一個影子步履沉重地走遠,心裏突然生出了一點蒼涼感。雖然認識曲恒的時間很久,可是她有一個複雜的家庭,本能地不願意去過問任何人的家庭狀況,除了拿他當男友救急的時刻,他們並不曾真正接近。現在看來,曲恒一向的沉默冷漠也是有原因的。
“我先走了。”
“等一下。”她取出包裏的濕紙巾,剛揚起手,他便向後一閃,她煩躁地說,“別動,你也不想掛個打架的幌子回家讓你媽擔心吧。”
他站住不動,她小心地替他擦著嘴角凝固的血跡。這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我來得還算及時,沒錯過一場好戲的縞潮部分吧。”
伴隨著這個聲音,傅軼則從馬路對麵走過來。司淩雲這才記起他會來接她這件事,有些歉意,正要說話,曲恒先開了口,“對不起,淩雲,今天耽誤了你時間,我先走了。”他走的是與阿平相反的方向,步子邁得大而且急,很快便走遠了。
“你怎麼找到了這裏?”
“我去了同仁裏,你的助理小伍告訴我,有了叫曲恒的園藝供應商因為打架被抓進了派出所,你來上演美救英雄的戲碼,我當然不想錯過。”
“沒事了,我們走吧。”
傅軼則站在原地沒動,“這麼說,你借他五萬塊錢,也沒有能解決他的問題,他還是要喝酒鬧事發泄?”
她一怔,頓時惱火了,套用他的語調說:“這麼說,我家大嫂又找你訴說苦悶了吧。我猜在你的勸慰下,她的問題肯定解決了,沒必要再向她先生施加冷暴力。”
“不用擺出這麼挖苦刻薄的口氣,她確實剛給我了打電話,告訴我一點她認為我應該知道的事情。我不理解的是,我的女友需要用錢為什麼不找我,而去找她沒好感的大嫂。除非——”他拖長聲音,“你覺得沒辦法跟我解釋借錢給前男友這種尷尬的關係。”
提起“前男友”這個稱呼,她便有勾起往事的沮喪,冷冷地說:“既然你已經給我下了結論,我沒什麼可說的了。”
“我要是不來,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保他出來,送他回家,幫他醒酒,安慰他再多不如意也會過去?”
她咬緊嘴唇不理他,可他顯然並不打算罷休,繼續嘲諷著,“司淩雲,我發現你跟倒黴落泊的前男友保持聯係,並不是因為你同情弱者珍惜舊情,而是你可以一直在他的生活裏扮演拯救者的角色,你需要這種心理優勢,他剛好給了這方麵的滿足。”
司淩雲壓抑著怒氣,“可惜今天晚上好像沒有更多有趣的劇情了,是不是有些遺憾?”
傅軼則若有所思,“有一點我得提醒你,你要還愛著他,就必須知道,男人並不喜歡女人充當他生活的拯救者,他稍微緩過勁來,就會巴不得忘記他出的那些醜。”
“你不光分析我上了癮,還拿我當癡情的聖母看,準備給我指導,可真是有趣。保持這個錯覺吧,不用糾正。”她打個嗬欠轉身也準備走掉。他卻一把拖住她的胳膊,拖著她穿過馬路,走到他的車子前,伸手拉開車門,想將她推進去。她惱火地掙紮著,“放手,不然我可喊了。”
他鬆開她,卻用雙手撐著車頂,將她圈住,似笑非笑地說:“警察今天晚上工作到現在,實在夠辛苦,我們別去給他們添麻煩了好不好。”
她畢竟沒有真打算在派出所門口演出一場鬧劇,身體向後一靠,“我也很累了,你要是想跟我吵架,我不會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