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子不免有些傻,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周和他娘真這麼狠,能不顧兒子死活,低頭看了眼手裏的賬本子,暗道晦氣,雖說記了不少花賬,可這麼多日子,周和又是吃又是住的,香玉還陪著,銀子也真墊進去不少,這要是一文都收不回來,還不賠死啊。
真沒想到,這柳婆子竟是個狠角色,而且,她句話說到了點子上,雖說自己是看著安府,才想從周和身上賺錢,可真要是讓她去安府要賬,她可沒這個膽兒,安大老爺哪是好惹的啊。
不禁暗罵興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出的什麼餿主意,啐了兩口,隻得往外走,剛走出胡同,就聽後頭有人喊她:“這位媽媽慢走一步。”
模子回頭一瞧,見是剛那個大肚子的婦人,估摸是周和的老婆,不禁愣了愣,卻猛然見她手裏的東西,頓時喜上眉梢。
這盒子她認識,是江南金家的首飾,江南金家雖是玉飾起家,卻也有金銀首飾,一套金家的首飾哪怕是銀的,也值不少銀子呢,心說,這婆娘別看土,倒真有好東西。
又一想,周家哪有這樣的台麵,估摸是大夫人哪兒賞下的,她挽香院剛從南邊請來個婆子,教姑娘們彈琴唱曲,聽她說過,安府這位大夫人在南邊可是大大的有名,不說廚行,就是各個手藝作坊,沒有不賣安大廚麵子的。
尤其金家的老爺子更是跟安大廚頗有私交,甭提啊,這婆娘的首飾定是從這兒來的。
陳氏把首飾盒子遞到她手裏:“這是大夫人賞下的,如今我手裏也就這麼一套首飾,值些銀子了,你瞧瞧這個可頂的上那些賬。”
模子打開一瞧,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十足赤金,整整一套的頭麵首飾,而且,做工極為精細,一看就知道出自金家老師傅之手,這套首飾拿出去,莫說七百兩銀子,怕一千兩也買不來,忙道:“夠了,夠了。”
陳氏:“那這賬算清了吧。”
模子忙點頭,笑的見牙不見眼:“清了,清了。”把賬本子給了陳氏要走,不想陳氏卻道:“媽媽,俺還有句話,這首飾是俺最後一點兒存項,若不是念著夫妻過往的情份,也不會拿出來,真如此,你們挽香院可是賠定了,話又說回來,我這會兒給了你們首飾,手裏便沒了存項,家裏的錢都在我婆婆哪兒,莫說沒多少銀子,便有,也斷不會拿出來,媽媽自己掂量吧。”撂下話轉身回去了。
模子也不免暗暗僥幸,這陳氏說的倒實在,自己是讓銀子迷了眼,沒仔細琢磨這事兒,這周家即便跟安府沾了點兒幹親,到底不是親閨女。
便是親閨女,嫁了人也不能有事沒事兒就周濟娘家啊,更別提替幹哥哥還小錢錢了,哪有這樣的事兒呢,再說,大老爺的脾性,真要是知道這事兒,弄不好就要遷怒挽香院,得罪了這位閻王爺,她挽香院哪還開的下去,不如見好就收吧。
這麼想著,一回挽香院就叫底下的老貨,把正在香玉房裏鬼混的周和趕了出去。
周和還不明白呢,忙道:“媽媽這是做什麼?”
模子冷笑了一聲:“我說二爺,到這時候還裝爺呢,不是你媳婦兒念著點兒情份,拿她的首飾給你頂了賬,老娘都不知往哪兒哭去,還打算坑老娘不成,等下回二爺有了銀子再來吧,還不給我趕出去。”
老貨拖著人丟了出去,從暖暖的屋子裏丟到外頭,把周和凍得一激靈,頓時清醒了過來,在街上溜達了兩圈,沒個去處,倒是想起了興兒,便往興兒家來了。
興兒倒是往外趕他,還讓自己媳婦兒,做了倆菜招待他,眼瞅著天快黑了,周和也不走,興兒媳婦兒不樂意了,隔著窗戶甩了好些閑話。
興兒為難的道:“二爺,要不您先家去,這大過年的,總在外頭也不妥。”
周和卻道:“俺既出來了就混出點兒樣兒了絕不回去。”一句話把外頭興兒媳婦兒給說樂了:“呸,還混呢,再混連褲子都得當了。”說的周和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難看。
興兒假意嗬斥媳婦兒幾句:“二爺,我可得勸您一句,您說您也沒個手藝,要做生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