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青搖搖頭:“下次你用溫開水試試,需緩緩兌入蛋液之中,還要一邊加水一邊攪動,更要注意蒸蛋的火候要恰到好處,時候過長,蛋羹便老了,失了爽滑鮮嫩的口感,以我的經驗,半刻鍾差不多,也可以瞧著,待蛋液凝結便可離火,這樣蒸出來的蛋羹火候正恰好。”
“安姑娘,安姑娘,俺是齊州的廚子,聽說您在蘇州鬆月樓做了一道拔絲空心琉璃丸,拔出的糖絲整整繞滿了九層,是不是真的?俺拔絲做的不差,試了試卻怎麼也做不到姑娘這般……”
周圍人哄一聲笑了起來:“你要是有安姑娘的手藝,齊州還招的開你啊……”
郭子善雖瞧著場上比試,耳朵卻聽著曉青這頭呢,他們說話的聲兒刻意放小,可人一多,聲兒就大,自己在評委席也能聽得一清二楚,這越聽心裏越驚,怪不得嶽錦堂如此胸有成竹呢,莫非這廚藝真跟年紀沒幹係。
可瞧瞧場上這些人,竟一個比著一個年紀大,這個十六七的小丫頭站在一群中年漢子中間,倒越發顯得鶴立雞群。
而且,光聽這丫頭說的幾句,就知道這是真有本事啊,這一個周明德不能說明什麼,可是兩個,三個,四個……這丫頭身邊圍著的可不知幾個人了,這些人可都不是無名之輩,卻都圍著這麼個小丫頭認真請教廚藝,怎麼看怎麼古怪妖後來襲,王爺前夫別惹我。
很快第一輪勝負分了出來,嶽錦堂一看勝出幾個人,再一次笑了起來,除了一個姓江的不認識,其餘差不多都是熟人。
第二輪曉青抽中的對手是齊州彙泉閣的馮繼,馮繼當即便道:“在下這點兒本事可不敢在安姑娘跟前現眼,在下認輸。”
接連兩輪跟曉青對上的都是認輸,韓子章一張臉黑的跟鍋底似的,自己這麼折騰不就是為了探探這丫頭的深淺嗎,加上還存著個僥幸心理,希望有個厲害的把這丫頭給收拾了,到時候就好辦多了,畢竟安家不好惹,別人就不一定了。
可這算什麼?這丫頭連廚刀都沒沾一下,就接連贏了兩輪,這麼下去自己還看什麼?
承恩公頗諷刺的道:“這道新鮮啊,這第二輪又認輸了?”
馮繼微微躬身:“小的雖稱不上家財萬貫,家裏的買賣也算紅火,不缺銀子使喚,故此,斷不會為拿了好處銀子而認輸,之所以認輸是想保住在下這張老臉罷了。”
郭子善不禁對曉青更為好奇起來,這一個接著一個的認輸,倒讓他迫切的想見識見識曉青的廚藝了。
可想見識也得有機會啊,第三輪曉青抽中的卻是高炳義,雖說曉青沒收高炳義當徒弟,可高炳義如今的廚藝,幾乎都是曉青指點的結果,在高炳義心裏,曉青就是他的師傅,這徒弟哪有跟師傅比的,再說也比不過啊,故此毫無懸念的繼續認輸。
如此,這第三輪下來,最後比出了三位廚子,曉青,江餘,還有一個是鬆月樓的大廚,親眼見過曉青跟王品榮的比試,怎會丟這個人,沒等明兒決賽呢,直接就說棄權,最後就剩下了曉青跟江餘,兩人一決輸贏。
曉青一開始真沒注意這個江餘,第一輪比賽他並不出挑,真正讓曉青注意他的是第二輪,他做了一道,川式紅燒肉,無論手法還是調味,都頗為的地道。
曉青正納悶呢,就見顧永成走了過來:“安姑娘,剛匆忙間忘了介紹,這位江大廚是我們蜀地的廚子,也是在下的師叔。”
曉青恍然大悟,心裏知道顧永成拜韓子章為師的苦衷,他跟崔慶李大勺之流不一樣,顧永成的品行讓曉青對他實在討厭不起來,反而對他想弘揚川菜的理想,頗為讚賞。
在廚行菜係的變遷之中,川菜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被人所知,跟後世大行其道的川菜比起來,古代的川菜地位頗為尷尬,甚至可以說倍受冷的遇。
這也是顧永成拜韓子章為師的目的,他想在中原的廚行站穩腳跟,再弘揚發展川菜,這是權宜之計,也是最有用的法子,畢竟如今大燕的廚行裏隻知南北,並無川菜。
故此,曉青不會因為顧永成轉投韓子章而瞧不起他,尊師重道是廚行的美德,但廚行若想發展,就必須打破一師一徒的壁壘,博采眾家之長,才能教出更多的好廚子來。隻不過,這不是一朝一夕能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