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永成挑挑眉:“安姑娘果然見識廣博,在下也是到了中原之後,才知我們蜀地的菜,中原知道的甚少,廚行裏隻分南北,北派以兗州府為源,南派以江南為重,禦膳上也並無一道我們蜀地的菜,說起來,不禁叫人感慨,也難怪我在蜀地的時候,常聽人說,中原的廚行瞧不上我們蜀地的廚子,說我們蜀地的菜上不了台麵,姑娘覺得如何?”
曉青笑了:“在我師傅眼裏,從來沒有派別之分,什麼南派北派,天下廚行都是一家,至於蜀地的菜,也並非上不了台麵,而是知道的人太少,都說北菜的技法最難,川菜的調味卻也是難上加難,早在很久之前便有川菜的記載,隻是後來大燕定都中原,蜀道難行,進出不易,川菜漸漸不為人所知,才日漸沒落,不瞞顧大廚,我倒是喜歡川菜的一菜一格,百菜百味。”
顧永成喃喃的道:“一菜一格百菜百味,姑娘果然厲害,這一句話當真道盡了川菜的特色。”不免重新打量曉青,難怪這些兗州府的老東家都對這麼個小丫頭恭敬有加,便沒親眼見識她的廚藝,就這份見識,也讓人不得不佩服。
正要再詢她對川菜的了解,卻聽梅先生道:“這都什麼時辰了,韓禦廚這位高徒倒是好大的架子啊。”
先生話音剛落,就見周大虎跑了進來,到了跟前,忙道:“大人,拉馬巷今兒一早出了命案。”說著看向顧永成,言又止。
眾人一愣,不明白拉馬巷出了命案跟這場廚藝切磋有甚幹係?
梁子生也是一愣:“先把要犯鎖拿了押入大牢,待本官回去仔細查問,這會兒先退下吧。”
“回大人話,據左鄰右舍的百姓作證,這命案怕是跟韓禦廚的高徒葛順生脫不開幹係。”
梁子生一驚,蹭的站了起來:“你說什麼?怎會跟葛大廚有幹係?”
周大虎忙道:“死的是個拉腳的漢子,今兒一早不知怎麼發現了自己老婆跟葛順生的事情,一時急火攻心動起手來,被葛順生的廚刀砍在頭上一刀斃命,那漢子的婆娘已經鎖拿羈押,隻是葛順生跳牆跑了,如今不知蹤影。”
梁子生就覺頭皮一緊,怕出事怕出事真就出事兒了,這命案非同小可,眾目睽睽之下,這葛順生的命案可是實實在在做在了身上,想脫都脫不開,若隻一個葛順生也就罷了,問題是葛順生後頭還有個韓子章呢。
若是秉公辦理,拿了葛順生就是砍頭的罪過,如此,怕會得罪韓子章,別看韓子章就是個禦廚,可要是給自己使個絆子,自己這仕途怕就到頭了,葛順生可不是劉成,卻鬧的這麼大,自己便想放水都不可能。
越想腦袋越疼,心裏不禁大罵韓子章,這都收的什麼徒弟啊,一個比一個混賬,崔慶是個酒之徒,這葛順生更是上不了台麵,你說你好歹也算禦廚,還能缺女人不成,想找多少沒有,非惦記人家別人的老婆做什麼,還大老遠跑到齊州來做這樣的事兒,估摸韓子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然怎麼能教出這樣的徒弟來。
眾人聽見這個信兒,可炸了鍋,開始竊竊私語,都罵葛順生不是個東西,竟然幹出這樣沒人倫的事兒來,一邊兒說一邊還用白眼斜顧永成。
顧永成何曾想會出這樣的事兒,前兒兩人剛進齊州府,自己說來客來投住下,可葛順生卻不理會,讓他自己過來,說他去瞧一個親戚,會來尋自己,轉眼就沒影兒了。
合著這親戚是假的,還鬧出了人命,就算跑了,命案擺在這兒,能跑哪兒去,說不得還得連累師傅,眉頭皺的緊緊,一時也沒了主意。
錢弘看了他幾眼:“顧大廚那今日的切磋……”
顧永成臉色一變,衝曉青一拱手:“得與姑娘一談,令在下頓開茅塞,有如此見識,想必姑娘的廚藝更為精湛,他日若有機會,在下再向姑娘請教,師兄出了事兒,今兒在下先告辭了。”說著轉身要走。
卻聽梅大冷哼了一聲:“想走,你師兄犯下此等命案,你是他的師弟,難保不是同。”
顧永成臉色瞬間一變,曉青輕輕扯了梅大一下,顧永成雖是韓子章的徒弟,可從他的談吐行事,著實讓人討厭不起來,再說此事是葛順生做的,跟他有什麼幹係,這不成了加之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