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嘿嘿一笑:“這是大吉大利。”然後利落的挨個指給大家:“這個冬瓜盅裏有冬筍,香菇,蘑菇,叫歡聚一堂,這道菜裏有螃蟹,草蝦,魷魚,香菇,蛤蜊,大白菜,凍豆腐,粉絲叫全家福。這個蝦仁,雞蛋,青豆做的是金玉滿堂,這個裏頭有萵筍,竹蓀,猴頭菇是竹報平安,還有這個麵,是師傅特意做給梅先生的,用蝦仁,海參,豌豆苗,臘肉打的鹵,這鹵還罷了,這麵卻不一般,看著是一碗麵卻隻一根呢,故此叫壽長百歲。”
梅先生叫梅大挑起來給他瞧,果真隻有一根,老人們莫不希望自己長命百歲,這滿桌的菜,數這碗麵最和老先生的心思,捋著胡子連著說了幾個好。
狗子指著旁邊的一道:“這個是黃豆,五花肉,花生做的,師傅說叫金銀滿倉,這一道……”
狗子還沒說名字呢,錢弘接過去道:“這道我認識,是我們北菜的經典,糖醋鯉魚。”
狗子眨眨眼:“師傅說平常叫糖醋鯉魚,今兒便叫年年有餘。”
“哈哈哈……好一個年年有餘,加上最後這道團圓餃子,還真是團團圓圓大吉大利。”錢弘一句話,眾人都笑了起來。
這些東家雖是廚行裏的人,卻也都是買賣精,曉青這一桌子年菜,也相當於給他們上了一課,這菜名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可以適當改一改,試想,若是年節的時候,館子裏來了客人,夥計一報菜名都是金玉滿堂,年年有餘,不說菜如何,光聽名字心裏就痛快啊,這麼熱熱鬧鬧的上一桌子,才叫過年呢。
一頓飯吃的格外熱鬧,等散的時候,幾位老東家差不多都喝高了,好幾個都是讓夥計攙著回去的。
梅先生也醉的狠了,席一撤,竟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曉青跟高炳義都笑了起來,梅大叫伺候的人把老先生扶到他屋裏,自己卻正好借機跑到曉青屋裏來。
高炳義隻當沒瞧見,狗子順著倆小家夥偷笑著跑了,一時就剩下曉青一張大紅臉的站在自己的屋子裏,瞪著炕上的男人。
梅大卻拖著她的手,在她手上寫:“你剛怎麼不吃酒?”
曉青搖搖頭:“我不能吃酒的,吃了酒會出大事。”
梅大低頭瞧了她一會兒:“什麼大事?”
曉青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跟他說的好,含糊的道:“就是酒量差,吃一點兒就醉。”聽見梅大低笑了一聲,不禁道:“剛你吃了那麼多酒,過會兒該頭疼了,我去給你做醒酒湯。”
說著,要起來,卻被他攬住腰抱進懷裏,在她手上寫:“沒吃多少,不妨事,別走,陪我說說話兒。”
之前真想不出不言不語的梅大,竟如此粘人,仿佛一時一刻都不想放開自己一般,讓曉青羞澀之餘,心裏越發甜蜜,便伸手倒了一盞茶遞給他。
他沒接過去,就著曉青的手吃了半盞,方拿了過去,放到桌子上,曉青一愣的功夫,已被他噙住唇……
大概吃了酒的緣故,這個吻帶著淡淡的酒氣,還有幾縷茶香,侵入曉青的唇間,讓她不覺有些沉醉……
梅大放開她很久,曉青才回過神來,忽然想到一個,自己一直忽略的事情,臉色變了變,略推開他:“梅大哥可娶妻了?”
梅大的沉默對於曉青來說,無疑是晴空霹靂,幾乎迅速站了起來,離他老遠:“梅大哥,想來是曉青沒說清楚,我是喜歡你,但那是不知道你已娶妻,如果早知道,斷然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梅大想拉她的手,卻被她飛快閃開,不禁歎了口氣,用嘶啞難聽的嗓音說了句:“她,早已不在了。”
曉青愣了愣:“不在了是什麼意思?”忽然想起梅大家裏失火,才把他的臉燒成這樣,不禁道:“是已經不再世上了嗎。”見梅大點頭,曉青不覺愧疚起來,提起人家的傷心事,等於戳了人家的傷疤,可有些不厚道。
見梅大又來拉她的手,這次曉青並未避開,感覺梅大在自己手上寫:“怎麼提起這個來?”
曉青臉一紅,不好意思說,覺得他的吻技太過高超,自己在他麵前簡直毫無招架之力,有這樣高超吻技的男人會沒有女人嗎?
可這樣的話怎好說出口,隻得含糊道:“就是忽然想起來了。”
見他盯著自己看,一副不信的樣子,曉青索性也不藏著了:“就是覺得你應該有過妻子……”這說的夠直白了吧,可這男人偏偏還在自己手上寫:“怎會如此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