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篷是狗子娘做給她的,狗子娘身子不好,卻做的一手好針線,新棉花壓實了絮進去,針腳密密實實的縫好,還掐牙滾了小邊兒,便布料平常,又是單調的素青,仍做的讓曉青驚喜不已,最重要的和。
曉青披著鬥篷出了屋,便見雪花紛揚而落,仿佛三月裏漫天的柳絮,頃刻間,便染白了房簷屋脊,院子裏的幾株花樹也掛了一層細雪,一陣北風搖落樹上的雪花,鑽到了廊子裏來,倒撲了曉青一臉。
曉青忙低頭,待等抬頭,發現月洞門邊真站了個人,是梅大,此情此景竟跟剛才夢裏的一般無二,曉青怔愣半晌兒,不知該不該過去。
讓她像夢裏一樣跑過去大膽表白,做不到,她畢竟不是那個蒙古大夫,有時候,曉青真挺佩服林杏兒的,也格外羨慕,她可以活的那般恣意,不管什麼時候,想做到隨心所欲也是極難的。
自己的性子本就不是那種太外放的類型,過於矜持有些矯情,但她就是她的性子,改變不了。
而且,她覺得也需要時間,畢竟認識的時間太短,隻是覺得在一起很舒服,卻並不真正了解彼此,忽然想起安嘉慕,當初自己就是霧裏看花,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個讓自己動心的男人,後來才知道一切都是假象。
自己不算聰明女人,所以,還是謹慎看仔細些為好,隻不過,一個多月不見,還是頗為想念:“梅大哥,你回來了。”這是曉青所能表達的全部。
梅大卻走了過來,肩上有未融的雪花,臉上的麵具仿佛有些變化,看著仿佛比之前的舒服了些,他身量很高,站在曉青跟前,微微低頭才能跟她對視,他的眼裏仿佛有些類似思念的東西,看的久了,讓人不覺臉紅心跳。
曉青略錯開目光,低聲道:“曉青還以為梅大哥不回來了。”
梅大卻忽然拉她的手,曉青下意識想躲,卻想起他是要跟自己說話,這才未動,手被他抓住的一瞬,曉青清楚的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那般急促,撲通撲通,仿佛成了什麼故障一般,好容易退下去的熱浪又衝了上來。
費了很大力氣才感覺出他在自己手心裏的寫的什麼,他寫的是:“你希望我不回來嗎?”
自己怎會希望他不回來,若真如此,哪會這般,卻又不知該怎麼回答,說希望他回來,貌似跟表白也差不多,說不希望又實在違心,沉默良久,低下頭盯著他的靴子愣了愣。
他的靴子上都是泥水,仿佛長途跋涉回來的一般,不禁問道:“你去了哪兒?”
梅大在她手上寫了兩個字,曉青抬頭看著他:“你去了京城煉魂仙。”
梅大點點頭,近了,曉青才發現他身上風塵仆仆,不知趕了過少路,外頭的衣裳都被雪水浸透了,曉青忙推他:“你快去換衣裳,我給你煮薑湯,這麼冷的天,寒氣入內可要病了。”
梅大低頭看了看她,在她手上寫:“等我。”轉身回了他的院子。
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曉青總覺梅大最後寫的這兩個字,頗有些曖昧的意味,摸了末自己的臉,仍有些燙,不禁搖頭失笑,自己真成十六的少女了啊,一個三十的大齡女青年,竟然還會臉紅心跳,不是真實的體驗了一回,打死曉青也不信。
邁步去了灶房,把鬥篷脫下來放到一邊兒的板凳上,想梅大大老遠趕回來,必然沒來得及吃飯,倒不如做碗湯麵給他。
想好了,便開始和麵,麵條切的細一些,進沸水打個滾撈出來,兌上熬得濃濃的高湯,多放些薑絲與胡椒粉,香醋,再點兩滴麻油,裝到青花的大海碗裏,燙兩顆菜心放到上麵,再煎一個荷包蛋,一碗家常的薑絲酸辣麵湯就做好了,熱氣騰騰,酸辣適中,下雪天吃這個最好,暖身暖胃。
灶房裏的火一悶上,便有些冷,曉青想了想還是讓梅大去自己屋吃,說這話的時候,曉青還頗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些勾引之嫌,卻又想梅先生前兒來了,也是在自己屋裏坐的。
齊州冬天冷,曉青又不習慣點炭火盆子,便隻能燒炕取暖,堂屋裏冷的坐不住,隻能進裏屋了,而且,齊州的風俗,來了客大都讓到炕頭上,一個是暖和,二一個也是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