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曉青開口:“大姨娘言重了,曉青是死過一回的人,活過來那天就跟自己發了誓,不管過去曉青是什麼人發生過什麼既然忘了就忘了吧,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從那天起,曉青就當自己重活了,後得師傅眷顧,收為關門弟子,如今曉青隻想學好手藝,當一個好廚子,至於其他,曉青不在意。”
曉青一句話,令氣氛有些僵下來,顯然,大姨娘未想到曉青會如此不給麵子,有心要惱,可一想,這丫頭早不是當初蘭院的丫頭,也不是外廚房的雜役,她是府裏的大廚,也不像過去一般沒根兒沒葉,她背後的可是那位當過禦廚的鄭老爺子,大老爺都得敬著的人守宮砂。
正因如此,這丫頭才一開口就把鄭老爺子搬了出來,有鄭老爺子擋著,自己斷然不敢為難她,倒不想,才幾個月,那個就知道勾男人的蠢丫頭,竟有了這般心計,也變相告訴自己,她早不是自己的丫頭了,更不是主仆,她是府裏的大廚,便自己是姨娘也得客氣些。大姨娘隻覺一口氣正卡在嗓子眼兒,上不來下不去,別提多難受了。
到底是個有城府的女人,僵持不過片刻,便笑了起來,跟安翠道:“瞧瞧,這才幾個月不見,曉青這一張嘴,竟如此能說會道起來,知道你拜了個厲害師傅,學了一身好手藝,可再怎麼著,終歸是個女人,咱們女人可不比他們男人,什麼都是虛的,有個好歸宿才是正經,你從進府就跟著我,沒有爹娘在跟前,這些事兒我不替你想著,誰替你想著,你也別害臊,今兒叫你來,就是有件事兒要跟你商量,來,咱姐倆坐下說。”
說著,便要拉曉青的手。曉青忙往後退了一步,微微躬身:“大廚房如今離不得曉青,大姨娘若無要緊事情,曉青便先告退了。”說著就要走。
大姨娘愣了一下,反應卻極快,上前兩步擋住她的去路,臉上堆出的笑,已有些僵硬,盯著她看了半晌兒,忽的歎了口氣:“我知你心裏還怨我,隻你心裏再怨我,也不能耽誤了自己的終身的大事不是,便你如今成了府裏的大廚,到底也是我蘭院的丫頭,這件事我若不替你出頭,誰還能出頭,你莫犯傻,這可是你當初心裏盼著的事兒呢,倘若錯過,怕你要後悔一輩子的。”
曉青心裏一跳,暗道,此事若讓大姨娘說出來,便再無轉圜了,想到此,開口截住她的話:“曉青知道大姨娘是菩薩心腸,必是為了曉青好,卻,曉青跟自己發過誓,此生都不嫁人,隻一心學手藝。”
大姨娘愕然,看著半天仍不死心:“你可知我,給出頭的是什麼人”
曉青直直望向她,斬釘截鐵的道:“不管是何人,曉青都是一樣的話,曉青此生都不嫁。”
一句話倒把大姨娘的脾氣激了出來,不禁冷笑了一聲:“可真是出息了,什麼話都敢往外說,這話是糊弄我呢,還是糊弄你自己,你才多大的丫頭就說此生不嫁,莫非還有別的心思不成。”
曉青的耐心用盡:“大姨娘不信也罷,本來這就是曉青自己發的誓,跟旁人無幹,曉青告退。”說著,再不停留,轉身就走。
剛邁出門檻,就聽後頭大姨娘陰測測的道:“還真是越發不知好歹,真以為自己成了廚子,就一步登天了不成,說到底,還不是個下人。”
曉青停住腳回過頭來,看了大姨娘半晌而,忽的笑了起來:“曉青雖如今是府裏的下人,卻不會永遠是下人,我會用我自己的能力,讓所有人知道,我不是誰的丫頭,更不是下人,我是曉青。”撂下話,昂首挺胸大步而去。
大姨娘愣怔片刻,良久,方喃喃的道:“安翠,她是曉青那丫頭嗎,怎麼我瞧著不像呢。”
安翠搖搖頭:“奴婢瞧著也不像,莫不是鬼上身吧,大姨娘想想,怎麼好端端一個連燒水都不會的丫頭,就成了大廚呢,還能做出萬歲爺才吃的著的禦膳,這事兒怎麼想怎麼蹊蹺,要不然,請後街姑子廟的花道姑來一趟給瞧瞧,若真有邪祟,也好及早稟明大老爺,除了才好,留在府裏終是禍患。”
一句話提醒了大姨娘,是啊,這丫頭如今半點不領自己的情兒,認真要跟自己作對呢,若真讓大老爺收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