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大廚房麵案上做出的精細點心也比不上,一張臉更笑成了一朵花:“姑娘當真好手藝,我今兒可算有口福了。”心知曉青來必是有事,也不等她張口,直接道:“姑娘若有事盡管說就是。”
曉青這才道:“不瞞大管家,我今兒來是想贖身。”
贖身丁守財愕然,想自己在安府當了這麼多年管家,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丫頭要贖身出去,安府的待遇好,差事搶都搶不上呢,前些年著急用人,才買了十幾個丫頭進來,如今莫說買,白往安府送,都塞不進來,那些賣身契在府裏的丫頭,暗裏可偷著樂呢,因不用怕丟了差事,賣身契在府裏,一輩子都是府裏的人,比外頭那些雇的強多了,不想,這位卻想贖身。
曉青見他不說話,心裏不免有些忐忑,不禁問了句:“大管家如此,莫非我這樣的丫頭不能贖身”
丁守財回神:“倒不是不能,隻是沒有要贖身的丫頭。”說著,看了曉青一眼:“安姑娘,咱們府裏的差事可不好謀呢,姑娘贖身出去做什麼”
曉青目光閃了閃含糊道:“就是想得個自在,大管家,您隻跟曉青說需多少贖身銀子就是。”
丁守財心裏轉了幾個彎,反而高興起來,前頭山柳出了那麼檔子事兒,發落出去,常貴兒心裏一直埋怨自己,不出力保他閨女,如今連好處都沒了,山柳的差事又讓曉青頂了,這裏外裏可就少了一樣長久的進項。
心裏正不舒坦呢,不想這丫頭倒想贖身,如此不正好,若她出去,大廚房可就騰出個空來,自己塞個人也方便,山柳的事兒早過去了,想來大老爺也不會記著,正好便宜了自己。
而且,還能賣曉青一個人情,這丫頭拜了鄭老爺子當師傅,往後怎麼著也能混出頭,說不定哪會兒就求到她,如今賣個人情,往後也好說話兒。
這麼一想,也仿佛明白曉青贖身的原因,別的丫頭不想贖身,是尋不著比府裏再好的去處,可這丫頭不一樣,有手藝,有那麼個禦廚師傅,便出去也短不了出路。
想著,便道:“若姑娘執意贖身府裏也不能強留著,待我查查當初的底兒。”說著,叫興兒去拿了當年買丫頭的老賬來,翻了翻,指著一處:“姑娘瞧,當初買姑娘進府是一兩銀子,這兒記著呢。”
曉青鬆了口氣,卻也暗暗歎息,還真是便宜,一兩銀子就能買個人。
丁守財既要做人情,自要先做扣:“雖說買進來的時候隻一兩,這些年在府裏吃穿用度,還拿著月例,這贖身銀子自要多些,尋常也得十兩銀子。”
曉青早掃聽了行情,心知丁守財如此說,是想讓自己知他的人情,卻也順著作出一副驚愕為難的樣兒來:“十兩不瞞大管家,我這些年雖在府裏,手裏卻沒攢幾個錢,十兩是萬萬拿不出的,要不這麼著,等回去跟兩位師兄說說,先借一些過來。”
大管家一聽,忙道:“不忙不忙,雖說尋常需十兩,隻如今姑娘既求到我頭上,舍了我這張老臉也得幫姑娘一把,姑娘且回去,等我明兒回了大老爺,給姑娘求個情,估摸著一二兩也就差不多了。”
曉青知道他這是幌子,是想讓自己知他的情,自己不是大老爺跟前的丫頭,又離了蘭院,外頭廚房的丫頭贖身,哪用回大老爺啊,卻也跟著他演戲:“如此,就勞煩大管家了。”
說著,從荷包裏拿出三兩銀子,放到桌上:“這是三兩銀子,若不夠使,大管家再跟我說,我尋來便是。”
大管家是個最貪財的,一見銀子,眼睛都亮了,心說,這可便宜,還能賺二兩,笑眯眯的應了。
曉青站了起來:“那曉青就先回去了,明兒再過來。”起身告辭,出來卻真鬆了口氣,隻要明兒把賣身契拿到手,從此後就自由了,不用在當丫頭,也不用怕安子和借機發難。
想到安子和在水裏那個狼狽樣兒,曉青忍不住想笑,不管以後有沒有麻煩,今兒算解氣了,回了自己的小院,收拾了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