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換你一半苜蓿餅(2 / 2)

安然看過這個典故,大概意思是說窮的盤子裏隻有苜蓿,苜蓿本是牲口吃的東西,隨處可見,於野草無異,後世便常用來比喻居官清廉,東坡居士也曾有詩句雲:“久陪方丈曼陀雨,羞對先生苜蓿盤。”後來給爺爺再做苜蓿餅,安然都稱苜蓿盤,被爺爺收錄到安記的新食單中,用以告訴安家後代子孫知足常樂。

倒是不想這男人竟隨口便能說出來,可見不是隻識字這麼簡單,那麼,這男人是誰這時候跑到大廚房來做什麼安然打量猜疑的目光相當明顯,男人卻仿佛絲毫也不在意,邁步走過來,站在窗外,沒看安然,卻盯著盤子裏的苜蓿餅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捏了一角吃起來,一角苜蓿餅吃完,又拿了一角。

當他的手第三次伸向盤子,安然蹭一下把盤子拿到了一邊兒:“我說你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我費了半天勁才做好的,也隻吃了一角,你倒好,打算包圓啊,還有,你是誰啊這時候跑大廚房來做什麼便你是府裏的管事,大廚房也不能隨便進來的,這是府裏的規矩。”

安然見他衣著打扮平常,就猜他是哪兒的管事,不過,若是管事半夜跑這兒做什麼聽幹娘說過,安府裏大大小小的管事有十幾位呢,有能撈上油水的,也有幹巴巴什麼都撈不著的,這位難道是跑來偷嘴的。

想到此,聲音不免大了起來:“想來你也知道大廚房的規矩,不許外人進來……”安然話沒說完就見男人噓一聲,神秘秘的道:“小聲點兒,我不過是餓了來找點兒吃的,這大廚房的規矩再大,這裏隻有你我,這會兒又是半夜三更,隻你不大聲喊叫,誰知道我在這兒,更何況……”說到此卻並未往下說,目光落在裝苜蓿餅的盤子上,那意思是,你不也偷吃了。

安然不禁翻了白眼,自己是大廚房的幫廚,一天都沒吃飯,鼓搗個苜蓿餅能算偷吃嗎,沒好氣的道:“廚子不叫偷吃懂不懂這叫嚐。”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遭:“你是大廚房的廚子”。

安然咳嗽了一聲:“那個,目前還不是,不過,很快就是了。”

安然覺得,憑自己的手藝,怎麼也能在大廚房混個二火三火的吧,不可能永遠幫廚,不想,男人嗤一聲笑了:“那就是說現在還不是,所以,你也是偷吃,你我半斤八兩,彼此彼此。”

這男人白瞎了一副好模樣兒,竟是個刁嘴不饒人的,一點兒男人的氣度都沒有,激的安然脾氣上來:“我就偷吃了,你管得著嗎,你有本事就自己做,這是我的,沒你什麼事兒情有獨鍾之白蒙蒙。”說著,也不走門,撐著窗台跳到了外頭,抱著苜蓿餅,靠在廊子上吃了起來。

琢磨刁嘴男自己沒趣,肯定就走了,便用餘光盯著他,不想,男人並未離開,反而走了進去,從缸裏舀了麵粉開始和麵。

安然愣了愣,這男人的手法相當熟練,麵團在他手裏甩上甩下,花樣百出,安然不禁撇撇嘴,賣弄個屁啊,當誰不會呢,不過,他這一手露出來,安然倒更疑惑起來,這是哪兒的管事啊,瞧和麵擀麵的利落勁兒,倒像麵案上的。

正想著,刁嘴男已經擀好了麵條,正在切蘿卜絲,青蒜,薑,蔥白切碎,然後開始煮麵,麵煮好,過水,尋了兩個大海碗裝起來,放到一邊兒,安然見他找出辣椒碾碎放到麵上,暗道,莫非這兒男人想做油潑辣子麵,倒真是個會吃的。

油潑辣子麵是西安最著名的麵食,好吃易做,省時間,以前在外廚房自己還想過呢,可惜外廚房沒有辣椒,也隻能作罷,倒真想不到,這刁嘴男會做,而且,看他撥開灶火,鍋裏燒油的手法,頗為地道,真有兩下子。

一陣撲鼻的辣香飄過來,安然忍不住吸了一口氣,真是異常懷念的味道啊,聞見這衝鼻子的香味,頓覺嘴裏的苜蓿餅有些不是滋味兒了。

正想一會兒等這男人走了,自己也做一碗解解饞,不想,男人卻開口招呼她:“用一碗麵換你一半苜蓿餅,還算公平吧”

安然側頭看了他一會兒,忽覺這男人還算有那麼點兒風度,人家都給自己台階了,就別端著了,更何況,這男人說的是,這裏就他們倆,半夜三更,能找到個一起吃東西的食友,也算緣分,遂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