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現代的那把刀,從選基料到成型,開刃,都是爺爺手把手帶著自己完成的,當把刀握在手裏的時候,感覺就像自己新生的孩子,而隨著使用熟悉,會變成相伴一生的夥伴,朋友。這種親近的感覺,不可宣之於口,隻能用心去體會。
自己忽然跑到了這裏,變成了這裏的曉青,自己的刀就不用想了,等以後有機會再尋一把趁手的,至於這把刀,一會兒尋塊磨刀石磨一下,勉強湊合著用吧,好在這裏是外廚房,做的都是下人吃的大鍋飯,也不會講究刀工。
曉青剛炸好麻棗,柳大娘就極有眼色的遞了個盤子過來:“曉青丫頭,你瞧這個盤子成不”
是一個極素淨的碟子,並無花俏的纏枝紋路,或者福祿壽等常見的團花字樣,隻是瓷本身的淡青色,雖做工有些粗燥,也算素雅,遂點點頭:“柳大娘這個碟子選的好,正趁這道點心。”
柳大娘頓時歡喜的眉飛色舞:“曉青丫頭,不是大娘跟你吹牛,如今是不得閑功夫了,大娘在家做姑娘那會兒,我們家幾個姊妹裏,數著我最會配色,舉凡打個絡子,繡個花,什麼樣兒的底兒配什麼樣兒的繡線,她們都照著我得樣兒學呢。”
曉青抿著嘴笑了笑:“怪不得大娘會挑碟子,當真有見識。”
柳大娘頓覺臉上十二分有光彩,這兩樣點心做下來,柳大娘是打心眼裏頭服了曉青,雖說不知道為什麼這丫頭死了一回,卻長了做菜的本事,可柳大娘也瞧得出,這丫頭做菜的手藝那絕對不一般,雖說是兩樣點心,可那手法,氣場,就是一位真真兒的大廚也不過如此了,能得這麼位有本事的大廚誇一句,怎能不高興。
笑著就要把炸好的麻棗往碟子裏裝,曉青忙伸手攔住她:“且慢,大娘可有白宣紙”
柳大娘搖搖頭:“咱們這也不是書房,哪來的白宣紙,而且,那東西貴著呢,尋常人家都使不起,咱們這兒倒是有糊窗戶的,開春的時候留了些,不知成不成。”
曉青點點頭,聊勝於無,總好過沒有吧。
柳大娘忙出去,不一會兒拿了一摞窗戶紙進來,曉青笑道:“用不了這麼多。”挑了中間一張,還算平整細白的,比著碟子裁了個圓,折起來,尋了剪子來,哢嚓哢嚓剪了幾下,打開,便是一個鏤空的花樣兒。
柳大娘不禁笑道:“這窗花倒是剪的巧,隻不過用白紙剪花,可不大吉利,倒是做什麼用啊”
曉青把剪好的紙墊在碟子裏,方把炸好的麻棗馬碼放在上麵:“這麻棗是入油炸的點心,即便瀝了油,難免也會殘留著一些,墊上這個,能吸去滲出的油,瞧著利落,吃起來也不會覺得太過油膩。”
柳大娘直咂舌:“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啊,倒是讓我老婆子長了見識。”說著,瞥見曉青臉色不好忙道:“這幾日天不亮你就起來幹活,今兒又忙活了大半天,瞧熬得,眼下都見了黑青,快回屋睡一覺去吧,你交代大娘的事兒,也放心,大娘一準給你辦好,等你睡醒了,咱們把這院的前後門一關,好生的樂它個半宿。”
曉青也真是累了,從醒過來到現在,一個多月裏,天天起五更睡半夜的幹活兒,誰受得了啊,更何況,這丫頭之前在蘭院養尊處優,雖說養的細皮嫩肉,卻著實不健壯,力氣也小,不是自己這一個月勤加鍛煉,估摸風吹吹都能倒了,以後自己還得堅持鍛煉,不然,恐怕連邊鍋都翻不了。
不過,睡覺還在其次,她得洗個澡,擱現代,她絕不會相信,自己會一個月不洗澡,雖說每天還會打水擦身子,到底不是洗澡能比的,她覺得自己快髒死了。
想到此,開口道:“大娘,我能不能洗個澡”。
柳大娘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提這個,且想起這一個月裏,這丫頭天天提水劈柴的幹力氣活,汗都不知出了幾茬兒,可轉過天兒來,仍然清清爽爽的,可見是個愛幹淨的,便道:“洗澡倒有些不容易,這麼著,一會兒我讓劉喜兒給你提兩桶熱水過去,你掂量著使吧。”
曉青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她一個最底層的粗使丫頭,能吃飽穿暖就得念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