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赫連鬱不由問。

樂道緩慢地眨了下眼。

寢殿裏以明光珠照明,那些原本能將空曠寢殿照映得如白晝的珠子如今被輕紗帷幔遮掩,光線變得模糊,暈開,將對麵人蒼白的膚色映上了一層暖黃。當赫連鬱開口同他說話時,樂道的注意才從那瓊玉般肌膚上移到大巫的嘴唇上,平日裏總顯得蒼白的唇今日是鮮豔的朱赤色,讓因為氣血不足而稍顯病態的美人突然多出了精神氣。

身體前傾的樂道向赫連鬱湊過去。

“陛下?”大巫茫然問。

“嗯?”樂道根本沒注意他說了什麼,“你用了胭脂?”

赫連鬱麵色一僵,半晌才偏過頭,輕輕點了點。

“真好看,”樂道慢慢說,“朕的大巫,朕的皇後,美得像夢一樣。”

“你這個說法倒是挺奇怪,”赫連鬱愣了愣才無奈說,“陛下,你是當自己是在做夢嗎?”

“正是因為知道現在是真的,才會覺得像做夢一樣啊,”樂道將他推倒在錦繡堆裏,俯下`身體先輕輕一吻,才繼續道,“朕倒是真的做過這樣的夢,幾個多月前,在南疆的時候。”

這樣說的樂道看著身下的赫連鬱挑起眉,似乎對這個夢很感興趣。

當時很丟臉的,樂道想,我才不要告訴你咧。

幾個月前。

在北征青陸之後又過了五年,大安的皇帝再一次禦駕親征,率領五萬白虎軍一路向南,討伐叛亂的南疆苗人。

南疆雖然處中陸之地,卻比雲穀郡更偏僻,大部分都是深山密林。此處盛產用彎刀的武士和用蠱毒的巫者,統治者則是赫連鬱口中極罕見的,還以血統傳承的一支巫者,被南疆以外的人稱為毒巫。

一年前,南疆出現的新的大巫,之後居住在南疆的苗人和中陸人就開始大大小小的衝突,故而幾個月後得到叛亂消息的樂道是半點驚訝也無,他那時因為對自己和赫連鬱之間的關係感到疑惑,繼而又一次爭吵後直接點兵,將政務拋下親征。到了南疆後發泄怒氣一般在戰場上幾進幾出,直接將對麵那向他叫囂的將領擒回了大營。

後來他才知曉,被他擒獲的是南疆重要的人物。而為了換回這個珍貴俘虜,新的毒巫親自來見他。

整個大營都為這件事而忙碌起來,連樂道也不能再光明正大把事務推給文官謀士,隻能端坐大帳。

樂道試圖偷懶的時候,有親兵走進他的大帳。

“陛下,”親兵說,“赫連國師從皇都城趕來了。”

“哈?”當時躺在大帳的地氈上,嘴裏叼著毛筆正%

等到騷亂平息,樂道才從真正的南疆毒巫那裏得知,偽裝成大安國師進去營地的人是南疆毒巫的師姐,這位師姐姑娘和被樂道俘虜的將領是情人,不顧毒巫的命令,試圖自己將情人營救出來,毒巫聽聞後立刻追著她,沒想到還是沒有趕上。

那位南疆毒巫是個十分年輕的女人,據說她本人並沒有帶領族人叛亂的意願,隻是她實在太過年輕,壓不下對大安充滿仇恨的長老和族人們——樂道會信她的話才怪,但是這位毒巫目前的溫順態度的確讓事情變得好處理多了。

停戰,投降,交出俘虜,殺人,上貢。

當夜處理完這些事情的樂道懷著赫連鬱竟然真的沒來的小小憤怒,進入了夢鄉。

他進入的是個桃花色澤的夢境,黑暗裏被他念叨的那個人黑發披散著,身上輕紗覆蓋,遮掩住朦朧的身軀線條,躺在鮮紅錦繡中。他青藍色的眼眸看上去仿佛是一座泛著漣漪的湖水,長長的睫毛顫唞地將其中瀲灩遮住,喘熄的同時,鮮紅的唇向樂道露出一個充滿蠱惑意味的笑容。

大安的皇帝一下子驚醒了,同時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某個部分炙熱無比。接下來的一夜裏,他數百次想說服自己,這個夢不過是早些時候那團粉紅霧氣殘留的效力產生的影響,卻不能對自己恍然才察覺到的心意說謊。

他竟然想上了自己的好兄弟?!

……但是仔細想了想,還挺不錯的?

樂道便十分粗線條地將這個問題略了過去,接下來的重要問題是,他的大巫對他心意如何呢?

坐在地氈上糾結的樂道恰好聽到門簾一聲響,飛燕衛校尉同時兼職他隨身侍官的樂省進入大帳,跪在了下方。

“何事?”樂道隨意問。

樂省遲疑了一下才回答。

“剛剛收到消息,”他說,“國師大人十一天前的深夜獨自離開了星台,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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