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尹承軒在嬴風名下的商業樓頂層找到了他。他懷裏抱著小瀾,在窗前看風景。
那是他們都喜歡的落地窗,還有那淺色斑斕的窗簾。窗簾卷起,那個美好的男人怔怔望著外麵,然後,那份憂傷像水墨一般,一絲絲蔓延,一絲絲浸透。
承軒忽然不敢推門而入。
小瀾開始鬧。依依呀呀的嗓音充滿不耐煩。然後竟煩躁地哭了起來。
嬴風低頭,輕輕地,在孩子臉上吻了一下。
他的眼淚掉到了瀾兒的臉上,小瀾忽然安靜下來,隻是好奇地看著他。
他喃喃道:“寶貝兒,瞧你,怎麼哭了。”
伸手,將其臉上那幾滴淚拭去。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眼裏的溼潤。
尹承軒的心便狠狠撞了一下。
他想起婚禮上嬴風那蒼白的臉色,想起嬴風指間的第三枚戒指。
那是一個男人絕望裏的自欺,也是一個男人不留痕跡的伺機而動。
嬴風,你已情動至此,叫我如何敢理直氣壯去愛她……
就真的不敢理直氣壯去愛了。
和桐桐在一起的那幾年,嬴風的眼淚就像下在他心上的蠱,令他心裏的愧疚和對桐桐的感情一起糾纏著攀升,無處可逃。
嬴風說,不必覺得愧疚什麼。隻要你一出局,我會毫不猶豫地帶她遠離你的世界。
嬴風又說,你若實在不安心,便每個周末出來和我坐坐,然後,和我講講她的事吧。
嬴風眼睛裏便沒了素日的清雅。他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欲歎欲休。他看著尹承軒,對著他舉杯,一杯‘戀風’微微蕩漾,連帶著模糊了嬴風的心思。
尹承軒回想起這個細節的時候,還是不能明白,嬴風說那話的時候,是不是早就知道桐桐會誤會他們的關係,從而也將對他的愛一點點回移。
離婚後,尹承軒有給桐桐發過很多郵件。
那個時候他才體會到當初莫顧盼那種在等待中變得絕望的心。
可是,桐桐,那個遠去的女人,一直沒有回過。
有一次那個女人來串門,還是那笑眯眯的樣子,倒是比以前更加迷人。她說,承承啊,小瀾說你新發明了一種菜式啊,我可以不可以,試吃?
尹承軒便笑了。他抬起手,想撫摸一下那個女人的頭,手舉到半空,似想到了什麼,又不露痕跡地放下。然後他故作勉強地說,那就成全你吧。
那時候,整個飯廳就他們兩個人。安靜而美好。承軒想,要是這一刻時間靜止了,其實倒挺不錯。隻他,隻她。
她還是那很八卦的樣子,聒噪的嗓音令承軒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承承,你知道那個伊利斯公國的三王子嗎?聽說他居然為了救心愛的女人,被子彈打中了,也不知道會不會醒過來。承承,換你的話,你會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姐姐的性命嗎?”
承軒笑著:“與愛無關,作為一個男人,關鍵時刻本來就應該擋在女人的前麵。”
他看著她幸福地吃著自己做的飯,沒有告訴她,這一生,卻隻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下廚。
尹承軒愛上了吃椰子糖。
聽說,椰子糖對於有抑鬱傾向的人作用明顯,它可以淡化一個人骨子裏的憂傷,使人心情愉悅。可是,為什麼每吃一顆,腦海那人兒的影像,反而愈加明晰起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小瀾小心翼翼地問過他:爹地,你真的很想很想再和媽咪一起嗎?
尹承軒睨他一眼,不答。
然後再那個午後,他躺在草坪上,閉上眼。他的身側,是幾大疊厚厚的相冊。掀開的那一兩頁裏,處處都是那個女人的模樣。
那個女人,麵對他的時候,缺少一點專注,眼神容易遊移。
那個女人,盡管很八卦,卻有意無意地回避著與子銘有關的一切事情。
那個女人,偏偏遇到嬴風就變得強勢起來,天不怕地不怕,一次又一次碰觸嬴風的底限,是試探?是無畏?還是一種滲透到骨子裏的習慣使然?
可是,那個女人,在他還沒有弄透她之前,已經不再屬於他。
其實,並不是,非要在一起不可,一個人照樣活得瀟灑。
隻是,隻是,常常想得慌。
才發現,其實有一種叫□情的東西,早已深入骨髓。
逃不開,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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