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周拿下海苔,飛送一記白眼。
其實,一聽到Befixed,艾周的腦子就不由自主地拐到方至那裏去了。
她不想說,她是有點兒擔心他的。因為命運是個有偏見的導演,一旦給了你某個人設,就會讓你沿著這個人設一直演下去。
你是組寵,就會是永遠的寵兒。
你是群嘲,就要接受永遠的嘲笑。
艾周的腦海裏,又飄過了方至的眼睛,好像許多年前一樣,帶著不肯服輸的倔強。
可不肯服輸又能怎樣呢?
命運之神隻會賞你一句話:不滿意,你咬我啊。
2:兩個世界
應該是許多年前的某個初秋。艾周剛剛升入中學不久,午後的陽光金燦燦的。時間緩慢地推動著地上的影子,越來越長。直到放學鈴聲驟然響起,一切好像才被激活了,成群的學生從校門嘰嘰喳喳地湧出去。
艾周背著書包剛從校門走出來,就聽見人群裏冒出一聲尖叫。所有人的目光都沿著聲音望過去,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蓬頭垢麵地站在路邊,迷茫的雙眼,四處張望。
看臉,算是帥大叔,看衣服,皺巴巴的T恤有點兒醜。再往下看,就不忍直視了。因為他隻穿了條內褲!有接孩子的家長嗬斥說:“幹什麼的!快點兒滾!這裏都是學生,你要不要臉!”
可是那個男人仍然無動於衷。一個五大三粗的家長走過去,用力推了他一把,說:“快滾啊!死變態!”
就在這時,一個瘦瘦的身影衝出來,擋在那個男人麵前說:“走開,別碰我爸!”
艾周一瞬間就驚呆了。
那個仰著頭,一臉凶巴巴的男孩,竟然是方至。而站在他身後的男人,是他的爸爸方烈。艾周完全沒想到,那個陪她在沙灘玩過一個暑假的男孩和她同校。而那個在照片裏帥氣又拉風的方烈,卻變得如此狼狽邋遢。
方至脫下`身上的校服,圍在方烈的腰上,然後拉起他的手說:“走啦,你跑出來幹什麼啊!”
圍觀的人群,突然冒出一句說:“方至,原來你爸是傻子啊!哈哈。”
幾個男生也嘻嘻哈哈地附和:“不是說他騎車很厲害了嘛,是騎三輪車厲害吧。”
方至沒回應,也沒回頭,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臉憋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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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生悄悄從後麵跟過來,一把扯掉了方烈身上的衣服。
男生們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
方至終是忍不住了。他停下腳步,撿起地上的校服,重新給方烈係起來,說:“你乖,別亂跑,等著我。”
他轉身走到那個手賤的男生麵前說:“你知道有什麼事情你怕我不怕嗎?”
“什麼?”
方至一彎嘴角,說:“找家長。”
說完,他就撲上去和那個男生廝打起來。周圍男生自然不會隻看熱鬧,一哄而上。
有時,少年人的世界比成年人的世界還要冷酷。因為他們還不懂得體恤別人的痛苦與難堪,或者,幹脆將別人的痛苦與難堪當成娛樂心情的笑料。艾周常想,方至就是從那時候起注定沒有朋友了吧。他注定要一個人麵對惡意滿滿的周遭。
那天艾周吃過晚飯,托詞去找同學,其實悄悄去了方至的家。
方至的家,又亂得不成樣子了。一百年的垃圾和一萬年的空氣都回來了。方烈躺在臥室的床上,睡得很熟。方桌上擺著吃剩下的方便麵。方至鼻青臉腫地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艾周說:“疼不疼?”
“廢話。”
艾周被嗆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半天才又開口說:“原來咱們是一個學校的。”
“才知道嗎?”
“你早知道怎麼不來找我?”
方至抬頭看了眼臥室的方烈,沒說話。他是不想讓艾周知道家裏的變故吧。
艾周又問:“你爸爸他怎麼了?”
“上次撞傷頭以後,腦子越來越不好用了,總是做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對不起啊。”
“我爸傻了,你對不起什麼啊?”
“我是說今天放學,我沒幫你。”
方至淡淡地笑了。他說:“你個女生能幫我什麼?”
“你是生我氣了嗎?”
方至搖了搖頭說:“艾周,你不懂男生的事。以後那幫人不會放過我的,我會有很多很多麻煩,你幫不了我的。”
“那我去幫你找老師。”
“唉,說你不懂男生的事了。”方至抬起左手,放在胸`前說,“你聽著,如果有一天,你再看到我挨打、被欺負、被嘲笑、被冤枉,統統都不用幫我。你隻要把手放在這裏,我就知道你在支持我,相信我。懂了嗎?”
艾周難過地說不出話,隻能用力地點了點頭。
從此,他們定下了一個秘密的契約。一個不用語言